里去。”他用尖细的嗓音叫喊说。她一下子愣住了,呆立不动,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她的气味——尘土、烟和面粉的气味。他紧紧贴在这种气味上准备承担一切后果。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她向他俯下身子,把他从长跪中拉了起来。
他对她诉说了一切,甚至讲到了策莱斯滕。他对她讲到了自己的身子,说他不想要原来的这副模样。最后他放声大哭,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渗湿了亚麻布衬衫。“人的理性难以理解上帝的全部作为。”她发出一声叹息,冲他别了一眼,眼神里闪露出某种奇异的光。小伙子无法控制抽搐地涕泪滂沱。女修道院院长走了出去。
“我只知道一点,你不能留在这里。”女修道院院长对他说,清晨她在参加牧师会之后没有事先通知就来到了他的房间。“你不是女人,你有自己的性本征……虽说可把它掩盖起来。作为男人你在这里是危险和不受欢迎的。”从酣梦中给生生拽醒的帕斯哈利斯好不容易才跟上她说的内容。“不过我曾向圣母祈祷,她给我派来了库梅尔尼斯。”帕斯哈利斯把这个名字悄声重复了一遍,什么也不明白。她命他起床,在长衬衫上披件外套跟着她出了房门。他们穿过一系列走廊,由小至大,再拐弯,绕过了回廊和台阶,他们终于站到了小礼拜堂的门前。这小礼拜堂是加盖到一栋闲置的建筑物的石头墙上的。女修道院院长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帕斯哈利斯机械地重复了这个手势。他们走进用一盏小油灯照亮的不大的空间,油灯就放在地板上。女修道院院长在它微小的火焰上点燃了蜡烛。他的眼睛也逐渐习惯了看东西。
一幅巨型油画就是整个祭坛。画的是个十字架,十字架上钉着个人。帕斯哈利斯见到这幅油画猝然感到忐忑不安,同时又觉得似曾相识,连衣裙轻柔垂向地面的褶皱是那样熟悉,如见故人。他的视线凝聚在两个光滑、鲜嫩的女性乳房上。由于两手伸开,乳房就显得更加突出,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整幅画的中心点。然而画上还有某种更加奇特、更难以令人接受的东西,帕斯哈利斯开始发抖——十字架上女人的躯体上端赫然是一副耶稣的面孔,长有淡红褐色的连鬓胡须的年轻男子的面孔。
帕斯哈利斯对自己见到的事物并不理解,却本能地双膝跪地。他的牙齿直打战——并非由于清晨的寒冷,而是因为预感到他是跪在一个虽说绝对不属于尘世、却跟自己相似、很亲近的人面前。耶稣的眼睛温和而略带忧伤地望着他,这种忧伤可能只是爱的另一面。在这种爱里既看不出受难,也见不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