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逃脱到简化的、意识形态化的、党派化的思考原则。
假新闻和捏造事实等种类的文字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什么是虚构。多次被欺骗、误导的读者正在慢慢获得一种特殊的、神经质的敏感特质。非虚构小说的巨大成功可能正是人们对这种虚构文学产生的疲劳反应。在今天如此巨大的信息混沌之中,非虚构文学在我们的头顶呐喊:“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只有真相。”“我的故事源于事实!”
谎言成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虚构小说因此失去了读者的信任,即使它仍然是一种原始的艺术工具。我经常遇到质疑我作品真实性的问题:“您写的都是真的吗?”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预示着文学的终结。
从读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无辜的问题,但作家听起来确实很可怕。我又该如何回答?我该怎么解释汉斯·卡斯托普14、安娜-卡列尼娜或维尼熊的本体论地位呢?
我认为读者的这种好奇心是文明的退化。它损害了我们多维度地(具体的、历史的、象征的、神话的)参与由一系列事件构成的生活的能力,参与被称为生活的事件链的能力。生活是由事件创造的,但只有当我们能够解读它们,尝试理解并赋予它们意义时,它们才会成为经验。事件是一种事实,经验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其他东西。是经验,而非事件,构成了我们生活的素材。经验是一种被解读并留存在记忆中的事实。它还意指我们心中的某种基础的、有意义的深层结构,我们可以在这种结构的基础上,扩展自己的生活并对此仔细研究。我相信,神话就发挥着这样的结构性作用。众所周知,神话从未发生过,但它总在发生着。今天,神话不仅存在于古代英雄的历险记中,还体现在现代的电影、游戏和文学作品之中。奥林匹斯山众神的生活被移至王朝之中,而主角们的英雄事迹则由劳拉·克劳馥15演绎。
在真假的尖锐对立之中,由文学创作讲述的我们经验的故事,具有其自身维度。我从不热衷于对虚构和非虚构进行简单划分,除非我们认为这种划分是口号性的。在浩如烟海的关于虚构小说的众多定义中,我最喜欢的是最古老的、亚里士多德的定义:虚构总是某种事实。
我也非常信服作家、散文家爱德华·摩根·福斯特对情节和报道的区分。他曾经写道,当我们说“丈夫死了,然后妻子死了”时,这是一种报道。当我们说“丈夫死了,然后妻子伤心而亡”时,这就是小说。每种情节化的处理都是我们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过渡到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