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没看清车牌。没关系,我能走,我习惯在泥地里跋涉,”乔回答说。她使劲眨着眼,因为她宁肯去死也不愿公开地擦眼睛。
虽然她扭转了头,巴尔先生还是看到了她面颊上的泪滴。
这情景显然大大感动了他。他突然俯下身来,意味深长地问道:“我最亲爱的,你为什么哭了?”
乔若不是因为初涉爱河,她会说她不是在哭,而是鼻子有点不适,淌清鼻涕,或者扯个别的适时的女人家小谎。可是她没那样说,却遏制不住地抽泣着,有损尊严地回答:“因为
生。”乔突然捏了下花盆,差点将花盆弄碎。
“我想为我的蒂娜买件小衣服,可是我太笨,自己去买不好。能请你帮忙参谋一下吗?”“好的,先生。”乔突然感到镇定冷静下来,仿佛跨进了冰箱。
“也可能还为蒂娜的母亲买条披肩。她那么穷,丈夫又是那样的一个拖累。对了,对了,带给那小母亲一条暖和的披肩将会有帮助的。”“我会乐意效劳的,巴尔先生。我很快就要在他心中消失了,而他却每分钟越来越可爱了,”乔接着对自己说。然后,她带着思想上受到的打击,十足热心地为他参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巴尔先生一切都交给她办了。于是,她为蒂娜选了一件漂亮的长外衣,然后要店员拿出披肩来看。店员是个结过婚的人,他放下架子,对这一对人产生了兴趣,他们似乎是在为他们的家庭采购。
“你夫人也许更喜欢这一条,这披肩质量上乘,颜色也很好,非常高雅、时髦,”他说着将一条柔软的灰色披肩抖开,披在了乔的肩上。
“这条合你意吗,巴尔先生?”她将背转向他问道,她深深感激这个使她藏起脸的机会。
“非常合意,我们就买这一条,”教授回答。他一边付钱一边暗笑着。而乔继续搜查着一个个柜台,像是个改不了的到处找便宜货的人。
“现在我们该回家了吧?”他问,好像这话在他听来非常悦耳。
“是的,不早了,而且我这么累。”乔的声音不知不觉感伤起来,因为,现在太阳就像刚才出来那样,突然钻进去了,她第一次发现,她的双脚冰冷,头也作痛,她的心比脚更冷,心中的疼痛比头疼更甚。巴尔先生就要离开她了。他喜欢她,只是作为朋友,这一切都是个错误。结束得越早越好。她脑中这样想着,便叫住了一辆开近的公共马车。她叫车的手势那样仓促,使得雏菊飞出了花盆,糟糕地毁坏了。
“这不是我们要乘的马车,”教授说,他挥手让满载乘客的马车开走,俯身去拾那些可怜的小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