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孔雀先生有点喘吁吁地由地窖里上来,提着一只高高的白搪瓷壶,倒出来的是淡褐色的啤酒。他非常有技巧地随着屈生所吩咐的分量,斟到每杯的白沫恰好到杯边为止。
屈生
了歌唱,白兰又是吃吃地大笑。老爷车在崎岖的路上吱吱嘎嘎地叫着。终于我们到了一个叫做波顿的小村,另有一条街蜿蜒在山边,街角是个绿草圆环,一边山坡上有一座集会堂,我们就是要到那集会堂里参加舞会的。
然而,屈生却在参加舞会之前另有计划。他说:“那边还有个很好的小酒店,我们先喝些酒提提神。”于是大家下车,屈生领我们走进一间石屋。屋里没有什么古物装饰,只是四面空壁,一间厨房以及木板隔间座位。靠壁有一座火炉,上面的屋梁长年被烟火熏得发黑。
我们占据了一个隔间座位,有屏风挡住更觉得温暖。老板亲自进来招呼,他的服饰并不拘泥,没有穿外衣,只有一件无领的条纹衬衫,下面长裤,腰部绑了一条花边宽皮带。一看到屈生,他圆胖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嗨!屈生先生!你好吧?”
“很好,孔雀先生,你怎样?”
“很好,很好!毫无怨言!呃,我认识这位先生,他以前曾经来过这儿。对不对,你这位先生?”
我这才记起来,那是有一天在波顿这儿做牛试验时,我经过整日的跟小牛群在山坡上头捉迷藏,弄得饥寒交迫,而跑到这儿吃顿饭。当时这位老板并不太热情地接待我,我坐在外面的厅子里,当他用炒锅放到炉子上去煮的时候,我望着他的衬衫背部以及那花皮带。那一顿午餐几乎把小圆桌排满,一块厚厚的牛排,配着家制腌火腿、两只鸡蛋,一块鲜烤面包上插着小刀,一碟农家黄油、一碟果酱、一壶茶、一整块大约十八英寸高的雪白英国乳酪。我记得当时这一餐饭吃得难以置信得长久,而最后又吃那一片又一片的美味乳酪。这一餐花了我将近两先令半。
“是的,孔雀先生!我以前曾经来过。如果我现在是在荒岛上饿着,我会想念你给我的那一餐。”
他耸耸肩:“那不算是很多东西呢,先生!只不过是通常的一客罢了!”他虽然这么说着,却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那好了。”屈生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们今夜不是来吃东西,而是来喝酒的。孔雀先生这儿存有约克郡最佳的麦勒牌啤酒。吉米!我希望你品尝品尝。孔雀先生,你可以来一品脱的两个大杯给我们两个男的,半品脱的两杯给我们两位小姐,好么?”
屈生并不问她俩喜欢喝什么,而她俩似乎也非常乐意接受屈生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