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吵,我几乎是扯着嗓子喊。
“奥芙沃伦。”她也大声喊着应我,并情绪冲动地抓着我的手,紧紧捏着。这时车拐弯倒向一边,她的脸转向我,只见她泪流满面。为何流泪?嫉妒,失望?不,都不是,她在笑,扑到我身上,双臂紧抱住我,而过去我从未见过她。红色的修女服下,她的双乳硕大。接着她又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在这个日子里,我们可以尽情做任何事情。
但我要有所更正:在有限的范围内。
另一张凳子上,一个女人正在祈祷,两眼紧闭,双手合十放在嘴前。也许她并非在祈祷。也许是在咬大拇指指甲。也可能在努力保持镇定。第三个女人倒是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她面带微笑,抱着双臂端坐着。警报器不停地响着。这声音过去往往与死亡相连,不是救护车就是救火车。不过今天这声音还是有可能与死亡相连。很快就会知道结果的。奥芙沃伦会生下个什么东西?一个正常的婴儿,如我们所希望的?或是其他什么,非正常婴儿,小小的头,或是长了一个狗一样丑陋的大鼻子,或是有两个身子,或是前胸上有个大洞,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手脚长蹼?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上来。过去人们曾经可以通过机器检测预先知道,但如今被禁止了。可话又说回来,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反正不能将它们拿出来。不管是什么,都得怀到足月生下来。
非正常婴儿的概率是四比一,这是我们在感化中心了解到的。过去一段时期里,空气中曾经布满化学物质、辐射线和放射物体,河水里充斥着有毒成分,所有这些都不是一两年就能清除干净的。那时,这些有毒物质悄悄侵入女人们的身体,在她们的脂肪细胞层里安营扎寨。天知道,恐怕从里到外都被污染了,肮脏得就像进了油的河滩,不管是滨鸟还是未出生的婴孩,都必死无疑。说不定连兀鹰吃了她们的尸体都会因此毙命。要么就是她们会在夜里放出光来,就像老式的夜光表。报死窃蠹。这是一种昆虫,喜欢掩埋腐肉。
有时,我一想到自己,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眼前便自然会出现骨骼架:从电子微粒的角度来看我一定就是这个模样。一个生命的摇篮,由大大小小的骨头组成;里面充满有害物、变异的蛋白质、像玻璃一样粗糙的劣质晶体。女人们服用各种各样的药片、药丸,男人们给树木喷杀虫剂,牛再去吃草,所有那些经过添色加彩的粪便统统流入江河。更不用提在接连不断的地震期间,沿圣安德列亚斯断层一带的核电厂爆炸事件。并非哪个人的过错。此外还有梅毒的突变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