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真要喊似的,好像真没事似的,我转过身:眼前所见惟有一个影子,颧骨发出暗光,看不清肤色。
他走到我跟前。是尼克。
“你到这里来干吗?”
我没有回答。他到这里来,一样也犯了规,又是和我一起,不会出卖
叨念着自己原来的名字,让自己不要忘了从前曾经可以随心所欲去做的种种事情,以及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模样。
我渴望偷偷拿点什么。
走廊上亮着夜灯,长长的楼道发出粉红柔和的光亮。我沿着长条地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走着,如同踩在森林植被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偷偷摸摸、心跳加速地穿行在夜色中的房子里。我跨越了禁区。这是绝对违规的。
经过楼下走道墙上鱼眼一般凸出的镜子,我看见自己白色的身影,帐篷形状的身体,厚密的长发像马鬃似的披散在背后,双眼发出亮光。我喜欢这样。我正在凭自己的心愿独自做一件事。主动时态。有时态的。我心里想的是去厨房里偷把刀来,但并未做好准备。
我到了起居室外,门半开着,我溜进去,把门又稍稍开大了些。门嘎吱响了声,可近旁有谁会听得到呢?我站在屋子中间,任瞳孔张大,就像猫或是猫头鹰的眼睛。熟悉的香水味和厚重帘幔的粉尘充满我的鼻孔。透过紧闭的窗帘的缝隙,外面的探照灯射进朦胧的微光,那里一定有两名哨兵在巡逻。我见过他们,从我的窗户往下看到的,黑色的剪影。此刻我眼前可以见到房间里一些摆设的轮廓和反射的光亮,比如镜子、灯座、花瓶等。沙发影影绰绰,像夜幕降临时天边的一团乌云。
我该拿什么?最好是一件谁也不会留意的东西。夜半时分的林间,一朵神奇之花。拿一朵凋零的水仙,不要干花。这盆水仙已经有味道了,很快就会被扔掉。那股难闻的味道和赛丽娜污浊的烟味以及羊毛织物的膻味混杂在一起。
我摸到了一张茶几,用手摸索着上面的东西。我一定是碰倒了什么,只听到丁当一声脆响。我找到了水仙,干枯的部位叶尖已经发脆,根部软塌塌的。我用手指将它掐下来。我会把它压在某个地方。压在床垫下面。把它留在那里,留给下一个女人,我之后的女人,让她去寻找发现。
可是且慢,屋里有人,就在我身后。
我听到脚步声,和我的一样轻,同一块木地板发出的嘎吱声。门轻轻咔哒一声在我身后关上,屋里更是漆黑一片。我整个人僵住了:我犯下了大错,不该穿白色的。即便在黑暗中,我也像月光下的白雪般清晰可见。
接着便听到一声低语:“别喊。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