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橡胶绲边,配了金属扣,看上去就像是珠宝;内层很光滑,摸上去凉丝丝的:你把手伸进去,就会感觉触摸到了一段死去已久、封存在那里的时间。
转乘去欧洲的下一架飞机比上一架还大,感受也完全不同。机舱里满是晒得黑红、度完假的游客们,都想把奇形怪状的纪念品塞进座位上的行李舱里——绘有民族图案的长手鼓,草帽,木雕佛像。她的座位在正中间,左右各有一个女人,恰是最不舒服的位置。她把头靠在头枕上,但心下清楚,这一程是睡不成了。
他们从同一个小镇出发,一起去念大学,他是哲学系,她是生物系。他们每天相约在课后,都有点害怕那座大城市,有点迷失。有时候,他们会偷偷把对方带进自己的宿舍,有一次——现在她想起来了——他甚至攀着排水管爬到了女生宿舍的二楼房间。她记得自己宿舍的门牌号码:321。但城里的大学生活只有一年而已。她坚持到了期末考,考过后就走了。她爸爸把诊所卖了,牙科椅,金属柜,玻璃柜,高压灭菌器和各种器具,一家一当全卖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好奇起来:那些东西最后都去哪儿了?垃圾堆?白色漆皮还在掉吗?她妈妈把家具卖了。没有悲情,没有感伤,把所有东西都处理掉之后,仅仅有点不安,因为那毕竟意味着从头开始。当时的父母亲比她现在还年轻几岁(但她当时觉得他们都好老啊),他们早想开启崭新的历险了,去哪儿都好——瑞典,澳洲,甚至马达加斯加——只要能离开那个烂透了的、让人幽闭恐怖的北方小国就好,离得越远越好,远离那种六十年代末荒唐透顶、恶意满满的生活。她爸爸说那个国家不是人待的地方,话是这么说,他却为之倾尽一生。她也想走,真心真意地想远走高飞,就像所有十九岁的少年——想要走向世界。
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只适合小型哺乳动物、昆虫、蛾子。她睡着了。飞机悬空在洁净、冰寒、足以杀死细菌的高空。每一次飞行都在给我们消毒。每一个夜晚都将我们彻底净化。她记得儿时看到过一幅画,印刷品,但不知道画名是什么:一个老男人跪在年轻女子面前,她的手指按住了他的眼皮。那是她爸爸书房里的一张画,她知道那本书藏在哪儿:书架最下层的最右角,和其他艺术书籍摆在一起。现在,她可以闭着眼睛,走进那间书房,站在凸窗边就能看到花园。往右看,视线放平,就会看到黑色硬橡胶质地的电源开关,你要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圆柱形的旋钮,再转动。拧动起来的时候会有些阻力。吊灯亮起来了,五只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