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密、昏热而微弱光。中午,佩迪亚护士快来时候,他才会换好衣服,但往往等她到,他都没换。有时候他只是关上房门。电视机声音会变轻点,轰隆不清让人厌烦,变成种召唤,召唤你进入个无知无觉新世界。
钱准时到账,准得像钟,每个月都是。实际上,钱够用——足够偿付佩迪亚医药费,买得起更好轮椅,哪怕不太用到,也雇得起位护士。
今天,安努斯卡不用照料儿子,今天她放假。她婆婆马上就会来,虽然婆婆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要看护儿子还是孙子,不知道哪个会让她手忙脚乱。她会把格子图案塑料包搁在门边,从包里拿出尼龙家居服和拖鞋——她在家穿工作服。她会先去看儿子,问他个问题,他会回答是或否,但眼睛不会离开电视屏幕。就这样,再等也没意义,所以,她再去看孙子。孙子要人洗,要人喂;床单被汗和尿浸湿,要换掉;他还要吃药。要洗东西放进洗衣机后,就要去做他们午餐。
之后,她会陪陪孩子:如果天气好,就可以带小男孩在阳台上坐坐,倒不是说那儿有好风景可以看——只有排排公寓楼,像干涸大海里灰色大珊瑚礁,住满勤勤恳恳生物,迷蒙大都市地平线就是他们海床,莫斯科。可是,这个男孩总是抬头看天,目光盘桓在云层下面,跟着它们看好半天,直到云朵飘出视野。
安努斯卡很感激婆婆每周来天。她出门前会飞快地亲吻婆婆柔软如天鹅绒脸颊。她们共处时间就这短,总是在门口,然后她就冲下楼,跑得越远,就觉得自己越来越轻盈。她有整天呢。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整天都能用来做她自己事。她要处理很多事,要去付账单,买杂货,到药房去取佩迪亚药,去墓园,最后还要横穿这个没人性城市,坐在渐渐暗沉黑暗里痛哭场。每件事都很费时间,因为到处都堵车,在人挤人公车里她会望着窗外,看到装有染色玻璃大型小汽车毫不吃力地滑动向前,仿佛拥有某种恶魔般力量,剩下他们这些乘客动不动地站在车里。她遥望聚满年轻人广场,遥望售卖廉价商品流动市集。她总是在基辅站转车,从地下月台上来人们与她擦身而过,什人都有。但没有个人能吸引她,没有人能像站在出口这个怪人那样吓到她;怪人身后是临时围栏,遮住某项工程新挖开地基,围栏上广告是如此密集,广告上人简直都要尖叫起来。
那个女人轨迹仅在墙壁和刚铺好人行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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