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不算很大数目。只是个商人在殖民地做贸易年收入,当然要先假设世界和平,英国人没有扣押荷兰人商船并导致国际法律纠纷。实话说,这个价钱很公道。还要加上做坚固木箱成本费,以及运输费。”
俄罗斯帝国沙皇,彼得世,刚刚付清这笔款项,购买弗雷德里克·鲁谢多年来收集解剖学标本。
1697年,这位沙皇在欧洲旅行,随行人员多达两百余人。他觊觎切好东西,见到什就买什,但最吸引他还是珍奇柜。也许,他也有某种症候群。觐见请求被路易十四拒绝后,沙皇在荷兰待几个月。他好几次乔装打扮,在几位彪悍随从陪同下,去德瓦赫,去解剖学剧院,带着专注表情观看教授巧夺天工技法:用手术刀切开皮肉,公开展示死刑犯内脏。他还和这位大师建立某种朋友关系。不妨说,他们变得很亲密,鲁谢还教会沙皇如何保存蝴蝶标本。
但他最喜欢是鲁谢收藏品——数百件封存在玻璃罐里、漂游在液体中标本,人类想象力被分解成部件,再得到全景式展现,内脏器官组成纯粹物质宇宙。看到人类胎儿时,他会打寒战,但又无法转移视线,被那景象紧紧攫住,看到入迷。还有神奇人类骨骼,那堪称戏剧化组合方式给他带去冥想般愉悦心境。他必须将这些收藏品据为己有。
玻璃标本罐装箱,用线绳捆紧,每排再用麻绳固定,让马拉到码头。十几个水手用整天才把这些价值连城货品搬进船舱。教授亲自监督装船,因为有人不小心毁件极其珍贵先天无脑畸形儿标本而勃然大怒。平常他是不会,bao怒,全情投入尽显人体之与和谐标本中。但现在,玻璃罐碎,他那有名保尸溶液全洒在人行道上,渗到石板缝隙去。标本也滚落到肮脏街面上,有两处破裂。有块碎玻璃上还粘着标签,教授女儿毕恭毕正字迹仍清晰可见,黑框里华美手写体写是:Monstrumhumanumacephalum。罕见样本,非凡之极。太遗憾。教授用块手帕把它包起来,瘸拐,把它带回家。也许还有救。
这景象太让人伤感——卖掉那些收藏品后,房间里空空荡荡。鲁谢教授恋恋不舍地凝望四周,注意到木搁板上有些深色印记——在无处不在尘埃里,立体玻璃罐留下平面留痕,只见长和宽,对于那个空间里放置过东西却没有丝毫暗示。
他现在都快八十岁。他很早就开始标本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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