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在运河码头登船,船是靠几匹高头大马拖靠岸;他们选便宜甲板座,头顶上有遮阳篷,因为天气很好,这样坐船是纯然享受。
该让他们走——坐上去阿姆斯特丹驳船,走水路,穿过他们头顶遮阳篷投下交织阴影。他们两人都穿黑衣,戴着浆洗得笔挺雪白衣领;范·霍森更华贵,更整洁,但那只能说明他有个帮他打理衣装妻子,要不然就是有钱雇仆人,但也仅此而已。菲利普坐在反座,背对船行方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健全那条腿屈着,黑色皮拖鞋上绑着条有毛边深紫色缎带。权当脚跟木球抵在驳船甲板上个绳结边。他们在倒退景致中看向彼此:垂柳围绕田野,排水沟,小码头,铺着芦苇顶木屋。野鹅也像只小船,沿岸悠游。和煦微风吹拂他们帽檐羽毛。
要补充点,和他导师不样,范·霍森没有绘画天赋。他是解剖学家,每次解剖都会雇
上床休息,那张双人床肯定是前任房主留下——菲利普终生未娶。夜里很凉,他们不得不盖上几张羊皮,气味混着湿气,让屋里弥漫羊脂和笔墨气息。
“你得回莱顿去啊,回到大学里。们需要你。”范·霍森说道。
菲利普·费尔海恩解开皮绳,卸下木腿,搁到边。
“疼啊。”他说。
在范·霍森想来,他是在说支在床头柜假肢,但菲利普·费尔海恩手指并不是假肢,而是现在曝露出、不复存在腿脚,缺失部分。
“伤疤会疼?”年轻人问道。不管哪里疼,都不会减弱他对这位纤弱男人深切同情。
“腿会疼。感觉得到疼痛沿着骨头走,两只脚都痛得让发疯。大脚趾和关节。都肿,发炎,皮肤很痒。就在这儿。”他说着,弯下腰,指指床单上条小褶皱。
威廉沉默。他该说什呢?接着,他俩都平躺下来,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主人吹灭蜡烛,看不见,然后在黑暗中说道:
“们必须研究自己疼痛。”
可以理解,个杵在木球根上人不可能太敏捷地移动,但菲利普很勇敢,要不是因为有点轻微跛足,以及假肢发出干巴巴吱嘎声,别人很难发觉这个男人少条腿。步履比常人慢,也意味着有时间交谈。那是个清新早晨,街上派欣欣向荣,太阳升起来,在纤细白杨树间闪动——散步感觉挺美好。走到半路,他们拦下辆运送蔬菜到莱顿市集板车,多亏有车可搭,他们才有时间在皇家酒店吃顿像样早餐。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