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飞机的体内出来了,走下长长的走道,跟随那些将乘客们粗略分类的箭头和灯箱标示,有的乘客已抵达目的地,有的乘客还要转机,继续上路。庞然的机场里,人流汇聚,再分流而行。这番不痛不痒的甄选流程将他引到了电动扶梯,然后是一条很长很宽的走廊,自动步道带动了空气的流速。那些赶时间的人充分利用科技给予的便利,跃入了另一种时间变率——只需保持悠闲的步履就能超越别人。布劳走过了玻璃房吸烟室,漫长的飞行催化了尼古丁狂热分子们的烟瘾,现在,他们终于能带着显而易见的极乐表情过过瘾了。在布劳看来,他们像是一种特殊的物种,并不是靠空气活的,而是靠另一种元素:二氧化碳和烟雾的混合气体。他隔着玻璃观望他们,隐约露出惊异的神情,好像在看玻璃养育箱里的动物——在飞机上,他们看起来和他是那么相似,但在这里,他们显著的生物特征就一览无遗了。
他递出自己的护照,海关*员只需迅速但专业地瞥他一眼,就能比对两张脸——一张是照片上的,一张是玻璃窗板另一边的。显然,他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因为他们没有耽搁就让他进入了这个异国领地。
出租车停到了火车站里,他在检票口出示了电子票。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发车,所以他进了酒吧。酒吧里散发着油腻、酸臭的气味,等他点的鱼上桌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坐在周围的人。
这座火车站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特点。出发列车时刻表上方的大屏幕上播放的广告也是司空见惯的,洗发香波,信用卡。熟悉的商标会给这个异国世界增添安全感。他很饿。他丝毫没有感觉到飞机上的食物在体内留下什么踪迹,只有形状和气味,像是仿造的,显然,只有天堂才供应这种食粮。精神食粮,专门供给饥饿的灵魂。但现在有炸鱼配沙拉了,一片片炸成金黄色的白色鱼肉巩固了医生结实的身体。他还点了红酒,这里供应一种特别方便的小瓶装,分量相当于一大杯。
他在火车上睡着了。也没错过什么——火车慢吞吞地穿过城市,穿过隧道和城郊,那些郊区简直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哪儿是哪儿,列车经过的高架桥面和车库墙上都有差不多的涂鸦。醒来时,他看到了海,一条细长、明亮的海,夹在港口的吊车、一些丑陋的仓库和修船厂中间。
“尊敬的先生,”她的信是这样写的,“怀着对您的绝对信任,我必须彻底坦白:您提出的问题及相关配方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明白自己在问什么的人,很快就能得到答案。您需要的可能是谚语的点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