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都不算艺术博物馆头号粉丝,但如果把博物馆换成——柜里收藏品尽是些罕见、独特、稀奇、古怪东西——那就乐此不疲。那些东西存在于意识阴影中,旦你要真切地看眼时,它们就会飞出视野。是,绝对有这种倒霉症候群。不会被摆放在正中央正经藏品所吸引,反倒会走向靠近医院地方,去看那些常被挪到地下室展品,因为人们认定它们配不上有价值展厅,因为它们暗示最初收藏者趣味很可疑。有两条尾巴火蜥蜴,脸朝上,被收纳在只椭圆形长罐子里,等待着它审判日——因为世上所有标本最终都将得以复活。只海豚肾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只异常绵羊头骨,有两对眼窝、两双耳朵、两张嘴,俨如代表双重性古老神像。个被串珠和标签包起来人类胎儿,标签上用拉丁文小心翼翼地写着“埃塞俄庇斯人,五个月大胎儿”。经年累月收藏,自然界里异类,双头,无头,未出世,全都懒洋洋地浮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再比如说:至今仍在宾夕法尼亚家博物馆里展出“连体双胞胎”有个头、两个身体,其病理形态表现出不容置疑1=2,足以让人去质疑逻辑基础。还要提下始终在变化食物标本:1848年几只苹果,浸泡在酒精中,每只都奇形怪状。显然有人认定,自然界中畸形异类是不朽:只有与众不同,才能存活下来。
就是这类东西让奔波于旅途,缓慢但真切,沿着造物差错和谬误。
习惯在火车上、旅店里、候机厅里写作。在飞机折叠餐桌上。在午餐时做笔记,在桌面下偷偷地写,或是在洗手间里。在博物馆楼梯井里写,在咖啡馆写,在暂停在高速公路路肩车里写。在碎纸片上、笔记本里、明信片上、自己另只手心里、餐巾纸上、书页边缘写下只字片语。通常,写下都是短句,小图案,但有时也会抄下报纸上某些句子。有时,会有个形象突显而出,宛如从庸众中切割出来浮雕,就会偏离原有行程,追随片刻,启动它故事。这是个好办法;很擅长这样做。这些年来,时间已成盟友,如同它对每个女人所做那样——已变成透明隐身人。现在,可以像幽灵样移动,看到别人身后东西,听到他们争论,看着他们头枕背包睡去,或在睡梦中自言自语,完全没有觉察到存在,他们只是动动嘴唇,唇形意味着词语,而很快就能代替他们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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