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关门口等待放行,跟在戴尔芬身后,拖着步子慢吞吞地朝海关*员隔间走去。他想起多年前站在这里情景,想起当时是如何回忆起父亲——父亲在很大铜壶里煮香肠,他粗壮前臂被熏得通红,拎着香肠在蒸汽中进进出出。父亲宽大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平静而克制,满脸都是汗水。他用厚厚棉手帕擦擦额头,活动下双脚,这样就能继续站下去。其实他步伐已经不稳,身体越来越沉重,开始有点头晕。他身上那件在路德维希鲁定做外套在这个季节穿已经稍显厚重。过去和现在碰撞在起,他第次踏上美国那天直至今天这些日子,就仿佛副数不清牌,摆放在张巨大桌子上,每张都是预料之中花色和颜色。它们突然被只有力手掌扫走,整齐地码起来,塞进只令人窒息盒子里。日子就这样倒下,个压着个。
香烟从他麻木指间掉落。他眼神追随着它掉落轨迹,看着它从鞋上弹开,依然燃着。然后,不知为何,他闻到它燃烧浓郁烟味,就在鼻子下面,而他正看着地面上污迹斑斑棕褐色油毡布,朝各个方向无限延伸。就像他刚从战场回到家中那样,他再次听到阳光演奏音乐,它在地板尽头伴着歌曲片段微微发光,那里无人能及,地板依然光洁如初。菲德利斯对那个音乐很好奇,是熟悉声音在哼唱。他像动物样跪在地板上,手和膝盖着地。动物崩溃瞬间就是如此,不过,他疲倦地想,这是入境口,不是屠宰槽。他感觉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往前走几步,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停在原地动不动,依然低头盯着地板。
他这辈子,每周都会有屠宰日子,菲德利斯总会在场执行死神命令。现在,他大限也到——当他看到脏兮兮地板在打转时就已经明白。那又是谁在他身上执行相同命令呢?他双臂张开,双腿僵硬,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有人将他翻转过来,有人握起他手。戴尔芬脸晃进他视线,她朝他俯下身,蹲伏在地,俯视着他,用他熟悉方式动着嘴唇。他知道她在说什,也想回应,却做不到。他惊讶地发现,他张不开嘴,他双手无法移动,他身上任何个部位都不听从他使唤。戴尔芬脸模糊不清。灯光暗下去,歌声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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