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习惯了一过圣诞就心烦,”西普里安说,“给。”他递给她一块石头般又硬又干的姜饼,烤煳的地方已经刮掉了,用一条干净的洗碗巾包着。他又冲炉子里的炉火吹了吹气,添了两根木柴,把它拨旺了些,然后把门关严,将烟道彻底敞开,这样里面的火苗很快就蹿了起来,发出令人舒适的噼啪声。他拿出火柴盒,将窗台和圣诞树上的蜡烛都点燃。他做这些时,她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虽然没有回头看她,但他确信,一定是她终于开始欣赏他的付出,享受这个夜晚的安逸,可能正吃着姜饼
很清楚,她身强体健,弱不禁风的外表不过是从她脸上划过的光线玩的把戏,是冬日的天空和大地映照在她脸上的清冷。她看起来很孤独,但他实在不清楚原因,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随时给她做饭,唱她想听的歌,还要献上他买来的戒指——珠宝商卖给他时,惋惜地叹着气,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真不该就以这样的价格卖给他,但他也需要钱过节。
“开心点儿,”西普里安哄着她说,“我买了瓶好酒,年份很久了,我们来庆祝一下,过节了。”
“哦。”戴尔芬答应着,西普里安觉得她并不开心。“我们的未来。”她的语气中含有一丝轻蔑或嘲笑,像一把刀插进他的胸前。但他强迫自己忽略它,继续在脑海里盘算。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吹口哨,吹的是他隐约记得好像是圣诞节的老曲子。
“你为什么要吹这个?”过了一会儿,戴尔芬问。
“哪个?”
“《我的双眼看到了荣光》。”
他很伤心,一言未发。
“噢。”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出声。她阴沉的心情连自己都感到惊奇,她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一整天,她都在苦苦挣扎,想摆脱低落情绪的困扰,最终还是陷了进去。此刻,她再次尝试,努力温和地说话:“我想起来了……主降临的荣光。‘我的双眼看到了主降临的荣光’。耶稣诞生,确实应景。”
“对。”他简短回答,慢慢在路边停下车。这条路他早上刚用铁铲重新翻修过。他下了车,砰的关上门,用力稍大了些,深深呼吸着户外沉静清冷的空气。它的纯净刺激着他的胸口,他用力呼吸,直至恢复平静,想起自己尝试烤姜饼这回事。再怎么说,这肯定能把她逗乐。但她走进屋后,只是说了句:“天啊,姜饼烤煳了!”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踢掉脚上的靴子,嘴上发出哀怨的叫声,缓缓瘫倒在圣诞树对面的椅子上。
“我感觉老了,”她说,其实是在自言自语,“今天晚上,我觉得自己有一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