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烘烘,但不算酷热。要不是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或落到鼻子上,不时穿过驱蚊剂的防护咬他一口,他肯定很惬意。
鸟儿啾啾,昆虫低鸣。他躺着,听着肚子的咕噜声,等着看会有什么事发生。临近黄昏,他的肚子不再叫,有风扫过地面,虫子更不容易停留在身上,他睡着了。他醒来时天特别黑。他口渴了,真希望带着手电筒或火柴。但如果用手电筒或火柴,父母会看到光亮,他安慰自己。他现在所做的是正确的。他心神不宁,真想回家。可那样,他们就会发现他在撒谎,再也不会相信他了。他再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所以他还是躺在毯子上,倾听小动物经过时摩擦树叶发出的声音,感受耳内传来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夏末的蟋蟀摩擦翅膀鸣叫起来,几只青蛙放声歌唱,还有猫头鹰的叫声。他的父母谈起过神灵,那些存在于万事万物尤其是树林中的神灵。
只有我。他低声与那些嘈杂的声音交谈。嘈杂声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汇聚成了和声般的低语,表示愿意接纳他。他终于睡着了。他睡得如此酣甜,早晨鸟儿欢叫着唤醒他时,他根本不记得曾做过梦。现在他更加口渴,而且饥肠辘辘,虽然身体虚弱,感觉却很好。他压根儿不想动。他的身体需要食物,因为身体在生长。大家都说他在长身体。一大早出现在诺拉家,说他是被送过去的,这样做并不难。就在那一夜,他该做的已完成。但他决定留下来,因为他感觉特别自在。他的嗓子干得发痒,一吞口水就疼,但他不在乎。白昼的热气铺天盖地压下来,蒸得他酷热难当。
过了一会儿,拉罗斯听到,或者说感觉有人走近,但天太热,他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他不害怕,来的很可能是他父亲朗德罗,朗德罗也喜欢在林子里溜达。但来的不是他——事实上,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半是印第安人,一半像印第安人,有些身影很淡,透过他们的身体能看到光亮。他们走过来,自在地围坐在他周围。他们年龄大小不一,少说有二十人。谁也没有跟他打招呼或看他一眼;他们聊天时他意识到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也在场。他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聊的就是他,说起话来就像父母聊天时不知道你在场一样。他立马意识到他们谈论的话题是他,因为有个人说:“他们当作达斯提养的那个孩子。”另一个人问:“他还在玩塞克和别的人偶吗?”当然玩,可他不想让人知道。突然,有个人用手指了指。
“他就在那儿呢!”
他们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就像亲戚们突然注意到你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