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感到遗憾的恰是最坏的习惯,因为它们是人性的必要成分。”
道林一言未发,从桌旁起身,走到隔壁房间,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掠过象牙做的黑白琴键。咖啡送进来后,他停下了,抬头望着亨利勋爵说:“哈利,你有没有想过巴兹尔是被谋杀的?”
亨利勋爵打了个呵欠:“巴兹尔很有人缘,总是戴着一块到处可见的沃特伯里手表。为什么有人要谋杀他?他还没聪明到能树敌的程度。当然,他有杰出的绘画天才。但一个人可以画得像委拉斯凯兹那样,同时无趣至极。巴兹尔真的很无趣,他只有一次让我产生了兴趣,那还是在很多年前,当他告诉我他狂热地崇拜你,你是他艺术创作的根本动机。”
“我很喜欢巴兹尔,”道林语气里略带伤感地说,“那没人说他是被谋杀的吗?”
“噢,有些报纸是这样说的。但我觉得根本不可能。我知道巴黎有一些很可怕的地方,但巴兹尔这种人不会去那些地方。他没有好奇心,这是他的主要缺点。”
“如果我告诉你,是我杀了巴兹尔,你会怎么说?”年轻人问。他话一说完,就急切地盯着亨利勋爵。
“我会说,老兄,你扮演的是一个自己不适合的角色。一切犯罪都是庸俗的,恰如一切庸俗都是犯罪。道林,你天生没有犯谋杀罪的品质。如果我这样说伤了你的虚荣心,还请你原谅,但我向你保证,这是事实。犯罪是下等阶级的特权,我没有丝毫谴责他们的意思。我认为,犯罪之于他们,就如艺术之于我们,都只是一种寻求特别的感官刺激的方法。”
“一种寻求特别的感官刺激的方法?那么,你认为,一个人若杀过一次人,他就可能还会再杀人吗?别告诉我真是这样。”
“哦!如果一个人过于频繁地做同一件事,这事就变成了他的乐趣,”亨利勋爵笑着说,“那是生活最重要的秘密之一。但我一向认为,谋杀就是错的,人永远不该做那种无法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事。我们别再谈可怜的巴兹尔了。我宁愿相信他能有你说的那种浪漫的结局,但我不信。我敢说,他是从公共马车上掉进了塞纳河,而售票员掩盖了这一丑闻。是的,我想那应是他的结局。我看见他正躺在那暗绿色的水下,头发上缠满了长长的水草,笨重的驳船在他头顶漂着。你知道,我认为他不可能再画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了。最近十年来,他的画技下降了很多。”
道林叹息了一声,亨利勋爵穿过房间,开始把玩一只珍奇的爪哇鹦鹉的头。这是一只灰色的大鹦鹉,羽冠和尾巴是粉红色的,正在一根竹竿上摇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