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先生?他在哪儿?”他叫道。此时,整条狩猎线上的枪声都停止了。
“在这儿。”杰弗里爵士愤怒地回答,一边匆忙朝草丛跑去,“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让你的人躲到后面去?把我打猎的兴致都破坏了。”
道林看着他们拨开摇摆的柔软枝条,钻进桤树丛中。过了一会儿,他们出来了,把一具尸体拖到了阳光下。他吓得转过身去。他似乎觉得自己到哪儿,厄运就会接踵而至。他听见杰弗里爵士在问这人是否真死了,看守回答说是的。林子里似乎突然多了很多人,脚步杂乱,嗡嗡低语声响成一片。一只铜色胸脯的大野鸡拍打着翅膀越过树枝从人群头顶飞过。
过了一会儿——在那种慌乱的状态下,他像经过了无穷无尽的痛苦时光——有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他吓了一跳,回头去看。
“道林,”亨利勋爵说,“
悯,又极端蔑视。
早饭后,他与公爵夫人在花园里散了一小时步,随后驱车穿过公园去狩猎。草地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盐般的凝霜,天空宛如一只倒扣的蓝色金属杯。平静的湖面四周芦苇丛生,岸边结了一层薄冰。
在松树林的转角处,他看见公爵夫人的弟弟杰弗里·克劳斯顿爵士从枪膛里退出两个空弹壳。他跳下车,打发马夫把马牵回家,自己穿过枯萎的凤尾草和粗糙的灌木丛,朝客人走去。
“收获大吗,杰弗里?”他问。
“一般般,道林,我想大多数鸟都飞到空地上去了。我敢说,午饭后我们换个新地方,可能会好些。”
道林在他身边信步走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香气,树林中闪烁着的红棕色的光,帮忙引诱猎物的人不时爆发出的粗犷喊叫,和随之响起的尖利的枪声,都让他着迷。他的内心充满了一种愉悦的自由感,完全沉浸在了无忧无虑的幸福和满不在乎的快乐之中。
突然,在他们前方大约二十码远的起伏不定的枯草丛中,一只野兔被惊起,它竖着黑梢耳朵,长后腿奋力奔跑,往浓密的桤树丛中窜去。杰弗里爵士把枪架上肩头。奇怪的是,野兔优雅的动作让道林·格雷着了迷,他脱口而出:“别开枪,杰弗里,饶它一命吧。”
“胡说什么,道林!”他的伙伴大笑道。当野兔就要跑进树丛时,他开枪了。两声叫喊传来,兔子可怕的惨叫,和一个人痛苦的叫喊,后者更骇人。
“天哪!我打中了一个帮忙引出猎物的人!”杰弗里爵士喊起来,“竟然跑到我枪口前,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别朝那儿开枪了!”他拼尽全力喊道,“伤到人了。”
猎场看守拿着一根棍子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