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塔!”他叫喊的声音更响。
“我在这儿。”她说,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想看看太古的中心。”
她把他拉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马林果丛、野悬钩子丛。植物常钩住伊齐多尔的毛衣。他们前方,在高大的橡树之间,有个小小的林中旷地。地上盖满了去年和今年的橡实。一些橡实已碎成粉末,另一些橡实发了芽,还有一些橡实闪烁着鲜艳的绿光。旷地的正中央,立着一块高大的长方形白色砂岩石。在这块石碑的上面躺着一块更宽、更笨重的石头,就像石碑戴上了一顶帽子。伊齐多尔在石帽下面发现了一张脸的轮廓。他走得近些,为了能仔细瞧瞧这张脸。那时他看到另外的两边又各有同样的一张脸。就是说,这石碑有三张面孔。伊齐多尔突然体验到一种扦格的深刻感觉,好似缺少某种特别重要的东西。他有个印象,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觉得他曾见过这林中旷地,见过旷地中央的石头和它的三张面孔。他摸索到鲁塔的手,但这并没有使他感到安慰。鲁塔的手拉着他跟在她身后,他们开始围绕旷地,踏着橡实转圈子。那时伊齐多尔看到了第四张面孔,跟其余的三张面孔一模一样。他越走越快,后来松开了鲁塔的手,因为他开始眼盯着石头奔跑起来。他总是见到一张脸正冲着他,两张脸从侧面看着他。这时他领悟到那种缺憾的感觉从何而来。这是一种作为世间万物基础的烦愁。每样东西、每种现象里无所不在的烦愁,这烦愁自古以来绵绵不绝,它源于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一切都弄明白。
“无法看到第四张面孔。”鲁塔说,她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这正是太古的中心。”
来。”
他急忙爬了起来,跟着她走。跟往常那样,他走在她后边,相隔半步。
“你变了。”他悄声说。
她猛地一转身,站住了。
“不错,我是变了。你觉得奇怪吗?世界很坏。你自己也看到了。创造出这样的世界,还算个什么上帝?或者他本身就坏,或者他允许恶存在,或者他脑子里一切都乱了秩序。”
下起了
“不能这么说……”
“我能。”她说,紧接着就向前跑去了。
森林里变得异常寂静。伊齐多尔既没听见风声,也没听见鸟鸣,也没听见昆虫的嗡嗡声。只有空虚、寂静。他仿佛是掉进羽毛里,掉进了巨幅的羽绒被褥的正中央,掉进雪堆里。
“鲁塔!”他叫喊起来。
她在林木之间闪烁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朝她消失的方向奔去。他一筹莫展地环顾四周,因为他明白,没有她,他走不出森林,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