卵而出。这卵后来还得自行粘合复原。女人越是强壮,生的孩子就越多;生的孩子越多,女人也就变得越发虚弱。到了生命的第四十五个年头,弗洛伦滕卡的身子才从不断生育的圈子里解放出来,自行达到了不育的寂灭境界。
自从弗洛伦滕卡疯了以后,她身边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猫和狗。人们不久便把她当成了挽救自己良心的慈善所,他们不再淹死小猫或小狗,而是把它们扔在绣球花丛下。两头奶牛借助弗洛伦滕卡的双手养活了一群动物弃婴。弗洛伦滕卡总是以谦和尊重的态度对待动物,如同对待人一样。清早起来,她对它们说“早安”,而每当她摆上几盆牛奶,她也从没忘记说声“祝你们用餐愉快”。不仅如此,她提起狗和猫从来不说“这些狗”或“那些猫”,因为这样听起来就像说物品似的。她说的是“狗儿们”和“猫儿们”,就像说马拉克们或赫利帕瓦们一样。
弗洛伦滕卡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个疯婆子。月亮使她不得安宁,她就把月亮看成跟每个折磨过她的普通的迫害者一样的东西,仅此而已。但是有天夜里,奇怪的事发生了。
像往常一样,那天正值满月,弗洛伦滕卡带着自己的狗儿们爬上小山丘去咒骂月亮。狗儿们环绕着她蹲在青草地上,而她则仰头冲着天空叫嚷:
“我的儿子在哪里?你是用什么东西迷住了他?你这肥肥胖胖的银色的癞蛤蟆!你诱骗了我的老头子,使他产生了错觉,把他拉进了水中!今天我在井里看到了你,把你当场抓住——你往我们的水里下毒……”
塞拉芬夫妇屋子里的灯亮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冲着黑暗吆喝道:
“安静点儿,疯婆子!我们想睡觉。”
“你们睡好了,让你们一直睡到死!你们当年干嘛要出生,就是为了现在睡觉?”
男人的声音静止了,而弗洛伦滕卡跌坐到了地上,仰望着自己的迫害者那张银盘大脸。那张脸布满皱纹,眼睛溃烂流脓,滴滴答答地流着泪水,满脸是得了某种宇宙天花之后留下的斑痕。狗儿们蹲在青草地上,在它们黑色的眼中也反射出一轮满月。它们很安静地蹲着,后来老妇人把一只手放在一条长毛大母狗的头上。那时她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思想,甚至不是思想,而是思想的轮廓、意象、印象。对于她的思维而言,这是某种陌生的东西,不仅因为——像她感觉到的那样——是来自外部的,而且因为它完全是另一种东西:单色的、清晰的、深刻的、感性的,有气味儿的东西。
在这种东西里头,有天空和相互挨着的两个月亮。有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