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说,投了降,“我已看见了他的脸。他不漂亮,他长得非常象我的一个亲戚,叫特拉普。”
“没准他就是特拉普。如果我是你——噢,看那,几个九一下子变成一千了。我小的时候,”她出人意料继续道:“我总想只要母亲同意把车倒开,它们就会停下来,再变回几个九字。”
我想,这还是她第一次自然谈起她在姓亨伯特之前的童年;或许,是演戏教会了她这套把戏;我们又静悄悄继续赶路,不再受人追踪。
但第二天,就象一场要命的疾病在药力和希望消磨掉以后,疼痛重又袭来,我们后边,那个光亮亮的红色畜生再次露面。那天高速公路上交通松闲;没人超车;也没人试图挤进我们谦恭的蓝汽车和它傲慢的红影子——两辆车之间的空隙象是受了符咒的定戒,那是充满
这么个蠢招牌,巴期特尔:骗人的地方。注意到满足了我汽车的需求,我又走进屋买了太阳镜,付了汽油费。
正在我签一张旅客支票,并疑惑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我偶然从侧窗往外瞥了一眼,便看见了一幕可怕的景象。洛从车里探出身正急火火地对一个阔背、秃顶,穿一件灰黄色上衣和深褐色长裤的男士说着什么,还伸出一只手上上下下一通比划,只有她讲到严肃处想强调什么的时候,才这样举止。几欲将我击昏的是——我该怎么讲呢?——是她口若悬河的熟识样,好象他们早就彼此相知——唉,总有很多星期、很多星期了。我看见他挠脸,点点头,而后掉转身,又回到他的敞篷车上。这男人的肩阔胸厚,年龄与我相仿,酷象我父亲在瑞士的一位表亲古斯塔夫·特拉普——同样光滑,日光浴过的脸,比我的丰满,一小撇黑色八字胡,一张小口如衰败了的樱桃。等我回到车上,洛丽塔已在看一张公路地图。
“那男的问你什么,洛?”
“男的?噢,那个。噢,是的。噢,我不知道。他问我是否有地图。迷路了,我猜。”
我们继续赶路,我说:
“听着,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疯了,我这会儿也不在乎了;但那个人一整天都跟在我们后头,他的车昨天也停在了汽车旅店,我想他必是警察。
你非常明白如果警察发现了这一切,我们的下场是什么。现在我要知道他究竟问你些什么,你又告诉了他什么。”
她笑起来。
“如果他真是警察,”她尖声地说,但并不合逻辑,“我们做的最糟的事莫过于告诉他我们害怕。别理他,爸。”“他问你我们去哪儿了吗?”
“噢,他知道。”(嘲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