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悲哀、充满对世间的厌倦。)为每周两三次的对弈我情愿他到我家而不去他家,原因很明显。他坐着,两只短胖的手放在膝上,真象打扁了的老玩偶,眼瞎瞪着棋盘,好象那是只死尸。喘喘气,他一考虑就是十分钟——走出来还是输着。要不然,这好人考虑更长时间以后,象老狗似地慢慢低声宣布道:“将军!”接着咳一声,震得下巴直颤;但我对他指出他堵了自己的路,他立刻抬起弯曲的眉毛,深叹一声。
有时,从书房里我们坐的地方,我可以听得见洛在楼下卧室里练习舞技,但加斯东的外界知觉正麻木着,他对那些明显的节奏充耳不闻——一,二,一,二,重量移到绷直的右腿,抬腿,侧伸,又一,二;只有当她开始跳跃,在跳跃时劈叉,一条腿曲起,另一条后伸,飞起来,又落地站稳一一只在那时,我苍白、骄傲、脾气糟透了的对手才会挠挠头或脸,似乎将远处的砰砰声和我气势汹汹的皇后的出刺混在一起。
有时我们正考虑棋路呢,洛拉垂头弯腰地走进来——每次看见加斯东倒都是件乐事,他的象眼仍然盯着他的棋子,只礼节性地起身和她握手,看也不看她很快松开她柔软的手指,又坐回椅子陷入我给他设置的圈套里。圣诞节前后的一天,我差不多两星期没见到他了,他问我“您所有的小女儿,她们都好吗?”从这句话我明白了,他是按照他那双重视、阴郁的眼睛瞥到洛丽塔的一系列服装种类把我唯一的女儿如了倍:蓝色仔裤、短裙、短裤、一条棉袍。
我不愿花许多时间谈论这可怜的人(真够悲伤的是,一年活,他去欧洲旅行期间,卷入了那不勒斯的一件龌龊事,便再也没回来!)如果不是他在比尔兹利时对我的情况持有那样一种奇怪的容忍态度,我可能根本不会提到他,我需要他作我的护卫。他缺乏天份,一个平庸的老师,一个毫无作为的学者,一个闷闷不乐、不爱理人又老又胖的同性恋,对美国生活方式高度蔑视、对英语语言又完全无知———在自命不凡的新英格兰,老年人赞颂池,年轻人拥护他——噢,他真是神气活现,却是愚弄了众人;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