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了厨房。路易斯想象了一下,趁现在她在厨房里忙乎的时候,或者等她去上厕所的时候(这肯定是会发生的,因为女人上厕所的次数是男人的六倍)他可以溜到碗橱前,小心翼翼地拉开金色的彩色玻璃橱门,不要让它发
,无牵无挂,也能熬下去。也许一个人也能跳探戈。”
路人们像大冰块一样(在积雪的平原上死去的俄罗斯游击队员)在赫洛特市场边站住不动,当他们听到德·派德的嘹亮歌声时。从一声不吭到让人听不懂的嘶吼,这是进步。通往光明的路已经铺开了。
“更多的是斗牛曲。”德·派德唱完了说,喝光了路易斯杯子里的酒。“现在走吧。”他说,“你已经尽了你做人的职责了。你为此赢取了我这颗破烂的心的感激。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吧。”
“没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做了吗,德·派德先生?”
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头发护士现在吸引了德·派德的注意力;她穿着蓝白条纹的护士服走过他们身边,目光落在大西洋壁垒[501]上,那儿正需要她。
“好了,”德·派德说,“你还等什么呢?这步子走得,简直就像被叫作闺秀鹤的那种大鸟。你还在等什么?”
为了让德·派德高兴一下,路易斯跟着那位闺秀鹤少女走了去。等他走出了诗人的视线范围,他就拐进了另一条旁道上。
路易斯用禁书塞满了自己的书包。在街上,他挥动着书包,就好像它只有两公斤重,这样德国人就不会起疑心了。他就像个与民众为敌的坏分子,带着爱伦堡[502]和犹太兄弟茨威格[503]写的书大摇大摆地四处晃荡,虽然他有可能因此受到重罚。比偷运黄油所受的还要重的惩罚。他会被就地正法吗?还是说,他们只会这么枪毙士兵?
诺拉姑妈已经在屋门口等着了,她让他进了屋门。(“她还在伤心,”爸爸说,“就让她读书吧,直到她变成斜眼。这样对她有好处,哪怕是宣传犹太人的、宣传m;主的书也好。”)
“关于美第奇家族的那本书我几乎都读完了。是干净的一家子。”诺拉姑妈说,“倒也不是没趣,正相反,可以让人学到当时宫廷里的礼节。还有好多关于贵族的细节:他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不过这些个贵族一到天黑,在府邸里除了互相动手动脚就不会干别的,尤其是那些红衣主教。要说长知识,还真长知识,但爱情这方面就没什么太多东西。一本书说到底,无论说东还是说西,它都得是关于爱情的。不,我还是更想读点薇奇·鲍曼[504]或盖拉尔德·瓦尔夏普[505]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