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收取五十法郎。路易斯画出了屋子正面,墙上字母,第二层楼上的镶边窗帘,一个有六把沙发椅围着一张矮桌的房间,但是总是画不对透视角度。那个穿白衣的人形他也总是画不好。但是他已经在另一张纸上画出了这个女人,胳膊上抱着一只腊肠犬;有些细节他是从一幅善良牧人与绵羊的画里照描下来的。但是当他用一支瑞士造的卡达牌铅笔画衣服褶皱的阴影时,他突然满头冒汗。上帝在看你,他把画儿揉碎了,连着三天都注意看他的右手会不会从指尖开始腐烂。这样的事儿并没发生,于是他便用钢笔尖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软皮肤上画出了一个十字,往里填进了墨水。
坏房子里收容坏人,但是这些人来了又走;唯一一个一直留在那儿的就是穿白衣的抹大拉的马利亚,她为耶稣洗脚,又用自己丰盛的红头发把脚擦干。有一段时间,使徒们相信,莫特尔曼斯在出逃之后最初几天是躲在坏房子里的,在那里犯了罪孽,但女主人后来把他从这个坏庙堂赶出来,因为他的罪孽就连最有罪的访客都为之惊吓。但他们之后又改变了看法,因为要成为出众的罪人的话,莫特尔曼斯太小家子气了。路易斯认为他死在了一个遥远的国家里,比如在蒂罗尔[51]的边界处:莫特尔曼斯跑到一块萝卜地上,一架德国双翼飞机从空中看到了他,就采取了低空飞行,紧贴着他头顶咆哮而过。莫特尔曼斯吓得不行,绊倒在一块碎礁石上,太阳穴撞到了一块大石头,脑浆从耳朵里流了出来。
我们本来可以预见到的,本来必须预见到的。莫特尔曼斯有什么地方就不对劲。他忍受不了寄宿学校的空气和从清砖墙里、从窗框脱落的颜色里吹出来的灰尘。他不是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起过疱,那些疱看起来像是藏起来的钱币吗?还是修女服的气味?还是米泽尔的第一次(别人看不见的)显灵?
米泽尔们是在两年前出现的。大家就像寻找孩子们的来源一样执着地寻找他们的起源。他们从太阳光里走来,那光在太阳下山后还留在这里。从草茎之间的雾气里走来。从拉稀的天使们看不见的小屎中走出来。从露水中出来。从上帝的汗珠中出来。每一秒都有成千个米泽尔出生,其中百分之八十又都很快死去了。所有的米泽尔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圣灵睫毛上的一粒沙。
不管发生什么,米泽尔们总是欢笑,哪怕是你能想到的最糟的情况。虽然听不到也看不到,可你就是知道,他们在笑。
“再多讲点儿米泽尔吧。”弗里格说。
“求你了。”弗里格很久以前就说过。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