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头荷兰母牛,没啥别的。”比特贝尔说。那头母牛朝路易斯走过来。
一般来说,学校郊游都是走到玛尔科格姆的边界处,走到盖维尔特医生的别墅所在的那个小山丘。盖维尔特医生想凭宣传做哈尔贝克的市长。没有哪个病重的人会找他治病。比特贝尔的父亲去年在纽伦堡参加了泽佩林菲尔德集会[49],那里有上千人举火炬游行,走过他们伟大元首的身边。据他说,盖维尔特医生不久就会在弗拉芒的民族主义者那里得到点小教训。他会在某天晚上遭到一顿棍棒,砸坏他与全民为敌的嘴巴。“我们警告过他,”比特贝尔说,“但他还是继续胡来。等我们好好跟他算过账,他就可以给自己看病了。这位医生先生。”
但是这一次的郊游在山丘前就结束了,因为小家伙们太累,走得拖拖拉拉,有的干脆就坐到一边去了。勇布鲁德和鲍威尔斯必须一次又一次把他们举起来,拽着往前走。小家伙们哭哭闹闹,大小伙儿们学他们的样儿,草地上尽是叫嚷
是凡登纳贝尔让他们注意到母牛的。凡登纳贝尔整天都在做乘法运算。自从他学了乘法之后,他就不做别的,只是在书的页边上,在脏脏的纸条上做乘法练习,一大早趁着第一道曙光开始,晚上还坐在院子里的路灯下做个没完。在时不时能找到小坨白色兔子屎的地方都可以找到小纸团,要是把它们展开,就能看到凡登纳贝尔的乘法运算;如果在他做计算的时候有人干扰他,他就会,bao跳如雷,但很快又会埋头捯饬他那些匆忙而潦草地写下来的、邋里邋遢的、显示铅笔灰色的数字,点号和等线,用乘法算出一些土豆和鞋带的总数。
在学校郊游的时候,他试着用心算来做一切可能的乘法练习,但是并不成功。
“你看,”凡登纳贝尔说,“那边的那头母牛。”
“怎么了?”
“你没看到吗,那边有头母牛?”
路易斯马上就看出来了,那是死了的母牛玛丽亚。当然并不真的是它,而是草地上几头棕红色庞然大物中间立着的一头白色母牛,贝克朗用黑色颜料在它身上胡乱涂了个圈,表示对母牛玛丽亚的哀悼和纪念。
“真是个疯子。”
“他为什么不把它整个都涂黑呢?”
“他颜料不够用了。”路易斯说。
他们爆笑了起来,那些号称自己是使徒的霍屯督人。路易斯也笑了。“不,”他随后说,“我是开玩笑的。真正的原因是,这是双重哀悼。一个是弗拉芒式的,用黑色;一个是中国式的,因为在中国白色才表示悼念。”这个解释他们觉得太牵强,都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