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再次制造了恐怖气氛。大尼德兰、弗兰德、弗拉芒独立等口号又被统一的比利时的爱国主义宣传所取代。
少年路易斯在这样的时代动荡中有着不一样的成长。作者在下半部记述战争岁月时也始终没有丢开成长小说的主线,他让主人公在观察周围人的聚散与改变,目睹父母的情变与冲突,出入不同阵营而流转于不同立场的同时也经历自己青春期的躁动和身体的变化,追求认可而遭受挫败,获得初次的性经历并走向文学创作。小说呈现的既不是一个在战争洗礼中成就英勇自我的英雄形象,也不是愤世嫉俗而与家庭、社会决裂的叛逆行迹,而是时代的跌宕起伏与个人的迷惘骚动之间的交叠复合。这里并没有向上的进步或向下的幻灭的线性叙事,而是如小说后半部分的行文格式,沿时间轴线串联起的零散碎片拼合成斑驳迷离的个人兼家国往事。这个初经世事的少年固然在时代洪流中起伏,却没有被裹挟摇落而丧失自我,反而跳脱出宏大叙事与意识形态的执念,以倔强的目光凝视,以鲜活的肉身感知比利时的这一个小角落里的人情波折、世态变迁。这个主观的视角,连同其中嘲讽与自嘲的格调,是小说作者用心经营之处,也正是这部小说格外迷人之处。
主观的视角,奇幻的叙事
如果可以用电影来类比小说,《比利时的哀愁》应当是有滤镜加持,并且经常采用手摇镜头的那种作者电影。
文中大部分情节都是从路易斯这个主角的视角来记述的,时局的发展、家人的离合、人际关系的微妙变动都是通过他听到的对话、他读到的信、他的见闻经历和他的想象传达至读者。以孩童的视角来观察周围世界,用他的直率无邪来反衬成人社会的伪善与堕落,这是世界文学中屡见不鲜的创作手法。与二战相关的文学中,更是有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这样杰出的先例。德国文学评论界也确实将这部小说与《铁皮鼓》相提并论。只不过,这一次在男孩的视角下展现的不再是二战主犯国内部的人心百态,而是一个态度更为暧昧的纳粹附庸国的种种情状。与那个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不愿长大也就不长大的奥斯卡正相反,路易斯一边观察着周遭世界,一边体验着自己的成长,一步步走进成人世界。
在此过程中,小说作者在文中不断加入这个男生对当前事件的评论,有时放在括号中,仿佛是电影的旁白,有时则直接作为人物的心理独白插入叙事中。有趣的是,在后一种情况下,叙事者的人称也随之来回转换。就在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