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对着众人说:“精晦气营生,平自爹使接去,却被五娘骂恁顿。”
玉楼、金莲二人到仪门首,撞见来安儿,问:“你爹在那里哩?”来安道:“爹和应二爹、谢爹、韩大叔还在卷棚内吃酒。书童哥装个唱,在那里唱哩,娘每瞧瞧去。”二人间走到卷棚槅子外,往里观看。只见应伯爵在上坐着,把帽儿歪挺着,醉只相线儿提。谢希大醉把眼儿通睁不开。书童便妆扮在旁边斟酒唱南曲。西门庆悄悄使琴童儿抹伯爵脸粉,又拿草圈儿从后边悄悄儿弄在他头上作戏。把金莲和玉楼在外边忍不住只是笑,骂:“贼囚根子,到明日死也没罪,把丑都出尽!”西门庆听见外边笑,使小厮出来问是谁,二人才往后边去。散时,已更天气。西门庆那日往李瓶儿房里睡去。金莲归房,因问春梅:“李瓶儿来家说甚话来?”春梅道:“没说甚。”金莲又问:“那没廉耻货,进他屋里去来没有?”春梅道:“六娘来家,爹往他房里还走两遭。”金莲道:“真个是因孩子哭接他来?”春梅道:“孩子后晌好不怪哭,抱着也哭,放下也哭,再没法处。前边对爹说,才使小厮接去。”金莲道:“若是这等也罢。说又是没廉耻货,三等儿九般使接去。”又问:“书童那奴才,穿是谁衣服?”春梅道:“先来问要,教骂玳安出去。落后,和玉箫借。”金莲道:“再要来,休要与秫秫奴才穿。”说毕,见西门庆不来,使性儿关门睡。
且说应伯爵见贲四管工,在庄子上赚钱,明日又拿银子买向五皇亲房子,少说也有几两银子背。正行令之间,可可见贲四不防头,说出这个笑话儿来。伯爵因此错他这错,使他知道。贲四果然害怕,次日封三两银子,亲到伯爵家磕头。伯爵反打张惊儿,说道:“没曾在你面上尽得心,何故行此事?”贲四道:“小人向缺礼,早晚只望二叔在老爹面前扶持二,足感不尽!”伯爵于是把银子收,待锺茶,打发贲四出门。拿银子到房中,与他娘子儿说:“老儿不发狠,婆儿没布裙。贲四这狗啃,举保他场,他得买卖,扒自饭碗儿,就不用着。大官人教他在庄子上管工,明日又托他拿银子成向五家庄子,向赚钱也勾。昨日在酒席上,拿言语错他错儿,他慌,不怕他今日不来求。送三两银子,且买几匹布,勾孩子们冬衣。”正是:
只恨闲愁成懊恼,岂知伶俐不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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