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对!”隐修女接着说,“你肯定已经生出来了。你那时正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她活着的话,也是你这个岁数了!就是!……我在这里十五年了,受了十五年的苦,祈祷了十五年,十五年来我不断把头往四面墙上撞……我告诉你,是埃及女人把我的孩子偷去的,你听明白了吗?用她们的獠牙把她吃了……你有没有心肝?你怎能想象孩子是怎样玩耍、吃奶、睡觉!是那样天真烂漫!……唉,是这个,他们夺走的、杀死的是这个呀!仁慈的上帝看得一清二楚!……今天,该我来,该我来吃掉埃及姑娘……啊!要是没有铁栅拦着,我真要咬你几口!我的头太大,过不去!……可怜的小东西,是在睡着了的时候!要是她们抱走的时候把她惊醒,她该怎样徒劳地痛哭呀,是我不在家呀!……啊!埃及母亲们,你们吃掉了我的孩子!你们来看你们的孩子的下场吧!”
和即将来临的一切,想到告发她的教士、就要来到的刽子手、就在跟前的绞刑架。于是,她觉得恐惧之感一直升起到了头发根。她听见隐修女狞笑着,低声说道:“哈!哈!哈!你就要被绞死了!”
她以垂死的目光看看那窗洞,看见了铁栅里面麻袋女的凶恶的面容。
她说:“我怎么得罪您了?”但几乎已经没有了声息。
隐修女不答言,只是以恼怒而揶揄的歌唱般的声调叨叨着:“埃及的女儿!埃及的女儿!埃及的女儿!”
不幸的爱斯美腊达又把脑袋低垂下去,为长发所覆盖,知道同自己打交道的并不是一个人。
忽然,隐修女叫了起来,仿佛这么老半天埃及姑娘的问题才达到她的大脑:
“你干了什么?你居然问我!……啊!你对我干的,埃及女人!好吧,你听着!……我有过一个孩子,你明白吗?我有过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我告诉你!……一个漂亮的小妞儿!……我的安妮丝!”她声嘶力竭,在黑暗中好像在吻什么东西,又说:“好的!你要知道么,埃及的女儿?我的孩子被弄走了,被偷走了,被吃掉了。这就是你干的。”
姑娘回说,像那只羔羊一般:
“唉!也许我那时还没有生出来哩!”(13)
(13)参阅《拉封丹寓言》中狼以种种罪名加于羔羊,证明吃掉它为正当;羔羊的辩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