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特弗勒里的下落?”她机械地重复惹维丝的问题。这个问题给她的印象仿佛是刚刚头一回听到的。然后,她使劲集中注意力弄懂问的是什么意思。“啊!”她赶忙回答,“啊,谁也不知道。”
停了一会,她又说:
“有人说看见她在天擦黑的时候从弗莱香博门出了兰斯城;也有人说她是天蒙蒙亮从旧巴塞门出去的。有个穷人发现她的金十字架挂在现在成了集市的那块庄稼地里的石头十字架上。就是这件珠宝在六一年毁了她的。是她的第一个情郎——英俊的科蒙特娄子爵送给她的。帕盖特再穷也从来舍不得卖掉它。死抓着,像命根子似的。所以,我们一看见这个十字架也扔下了,我们女人们都认为她是死了。不过,房特酒店的人说看见她从去巴黎的道路上经过,光着脚在石子路上走。不过,真要是这样,那就是从维勒门出去的。这些说法都不一样。或者,明白说吧,我是相信她是从维勒门出去的——就是说,出了这个世界。”
“不懂,”惹维丝说。
马伊埃特忧伤地笑笑说:“维勒是一条河呀!”
乌达德说:“这故事真吓人,布尔戈尼人听了都会哭泣!”
惹维丝说:“难怪您听说埃及人就那么害怕!”
乌达德说:“刚才您领着欧斯塔希快逃命,是很对的,因为这些埃及人也是从波兰来的。”
“不是,”惹维丝说,“听说是从西班牙和卡泰罗尼亚(37)来的。”
(37)卡泰罗尼亚,西班牙古省名。
“可怜的香特弗勒里!”乌达德一阵哆嗦:“她淹死了!”
“淹死了!”马伊埃特说,“好老爹吉伯托当年顺流而下,经过坦葛桥下,在船上唱歌的时候,
“卡泰罗尼亚?可能,”乌达德回答说,“波兰尼亚,卡泰罗尼亚,瓦洛尼亚,这三个省(38)我总是搞混了。反正肯定的是:他们是埃及人。”
(38)波兰尼亚、卡泰罗尼亚、瓦洛尼亚(可能指阿尔巴尼亚的一个地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而且肯定,”惹维丝说,“他们牙齿很长,要吃小孩。要是爱斯美腊达噘起个小嘴嘴,也吃一点,我是不会惊奇的。她那只白山羊鬼把戏太多了,肯定那里面有邪术。”
马伊埃特默默走着。她沉溺于遐思之中:人们的这种遐思就好像是某个悲惨故事的延续,只有一阵阵战栗一直震撼到我们内心最深处之后才会停止。这当儿,惹维丝对她说:“后来不知道香特弗勒里的下落么?”
马伊埃特没有回答。惹维丝又问了一遍,同时晃动她的手臂,喊她的名字。马伊埃特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