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民”的服装。
首先,我们的耳朵会嗡嗡直响,我们还会眼花缭乱。我们头顶上是尖拱双圆拱屋顶,木雕贴面,漆成天蓝色,装饰着金色百合花图案;我们的脚下是大理石地面,黑白相间。几步开外有一根大柱子,又一根,又一根,纵向一共有七根,竖立在大厅横剖面正中,支撑着那双圆拱屋顶的七个落拱点。头四根柱子周围有几爿货摊,玻璃片儿和金属饰片闪闪发光。里面三根柱子周围放着几条橡木凳子,已被诉讼人的裤子和代诉人的袍子磨损了,磨光了。大厅四周,顺着高高的墙壁过去,门与门之间,窗与窗之间,柱与柱之间,一列塑像不见尽头,塑造的是自法腊蒙(19)以下的法国列代君王:游手好闲的国王双臂下垂,目光下视;英武好斗的国王脑袋高昂,双手高举,傲然指向天空。还有,一扇扇尖拱长窗都是五光十色的彩色玻璃;大厅的宽阔入口都是一座座精工细雕的绚丽门扉。而这一切:拱顶、柱子、墙壁、窗子、墙面板、门扇、塑像,上上下下,一片湛蓝、金黄,亮晶晶,光灿灿。我们看见的时候已经略显晦暗,到了我主纪元一五四九年,纵然杜·勃勒耳还根据传统赞美过它,其实已遭尘封,蛛网掩埋,几乎全然不见当年颜色了。
(19)法腊蒙是传说中法兰克人的第一个君主。
这座长方形宽阔大厅,在一月的某一日,为昏暗的天光所照射,被衣着颜色斑驳、汹涌喧嚷的群众拥入;他们顺着墙根游荡,绕着那七根柱子转悠。要是我们这样想象一下,也就大致可以对整个图景有个模糊的印象了。下面我们再来更具体地说一说这幅图景的有趣的细节。
肯定无疑,要不是腊伐雅克(20)刺死了亨利四世(21),就不会有腊伐雅克一案卷宗存放在司法宫档案室里,也就不会有他的共犯由于利害攸关,非把该案卷宗毁掉不可;从而,纵火犯也就不会别无良策,只得放火烧掉司法宫,好把档案室烧掉,而把档案室烧掉又是为的把卷宗烧掉;所以,要不是如此这般,也就不会有一六一八年那场大火。那么,古老的司法宫也就会屹立如故,而那大厅也就安然无恙了(22);那么,我就可以对读者说:您自己去看吧!咱们俩都可以免了:我免得像上述那样描写一番,您也就免得读了。——这就证明了这一新颖真理:重大事件必有估计不到的后果。
(20)弗朗索瓦·腊伐雅克(1578—1614),刺杀亨利四世的狂人。
(21)亨利四世(1553—1610),法国国王。
(22)雨果描绘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