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您之前有什么工作经验?”
劳动就业办公室的女孩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好了……您叫什么名字来着?布里特,对吗?”
“布里特-玛丽,我姐姐才叫我布里特。”
“好吧,布里特-玛丽,您能填一下表格吗?劳驾!”
布里特-玛丽盯着那张纸,上面要她保证如实填写住址和身份信息。这年头,假如不填写一大堆多到荒唐的文书,似乎连人也不配做,而且还有一大堆多到荒唐的社会管理部门监视着你,要求你填写。最后,她不情愿地写上了自己的姓名、社会保险号和手机号码,但住址栏没填。
“您是什么学历,布里特-玛丽?”
里特-玛丽打断了她。
“您忘记给我杯垫啦,”她告诉女孩,面带微笑,尽可能显得随和,“我不想弄脏桌子,能不能麻烦您拿点什么东西给我,我好把我的……咖啡杯放上去?”
她故意用了特别的语气,每当情势要求她调动起内心的全部良善时,布里特-玛丽都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比如这一次,出于善意,她不得不把塑料杯称为“咖啡杯”。
“噢,不用担心,请随意。”
说得好像生活只有那么简单似的,好像用不用杯垫、是否按照正确的顺序排列餐具都根本不重要一样。就凭这女孩的发型,她显然不会明白杯垫、合适的杯子以及镜子有着怎样的价值。女孩提起笔来,指点着表格上“住址”那一栏。
布里特-玛丽攥紧她的手提包。
“我只想说,我受过非常好的教育。”
“但没受过正规教育?”
“告诉您吧,我完成过许多填字游戏,如果没受过教育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她抿了一小口咖啡,很小的一口,发现味道根本比不上肯特煮的。肯特很会煮咖啡,大家都这么说。在他们家,布里特-玛丽负责准备杯垫,肯特负责煮咖啡。
“可是,肯定不能直接把杯子放在桌上吧?会在桌面留下印子,您不会不理解吧?”
女孩瞥了一眼桌面,那里的状况嘛,就仿佛有小孩刚刚在上面吃过土豆,而且还是黑灯瞎火时用干草叉铲着吃的。
“真的没关系,这张桌子很旧,也已经有许多划痕了!”女孩笑着说。
布里特-玛丽在心里暗暗尖叫。
“难道这不正是您不用杯垫的结果吗!”她喃喃自语,不过半点都没有“消极挑衅”的意思。肯特的孩子们觉得她没在听他们说话时,曾经用这个词形容她的态度。其实,布里特-玛丽不是消极挑衅,而是慎重体贴。听到肯特的孩子们说她“消极挑衅”之后,她更是格外慎重体贴了好几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