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你在街上狂奔、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清濑平静地说,“我心想,终于让我找到了。当时我很想大喊,‘我的梦想,现在正奔驰在我眼前!’我骑着脚踏车追你,很快就发现你是仙台城西高的藏原走。明知道你是谁,却还是把无处可去的你拖下水。”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说这些?清濑性格上的洁癖,在阿走眼里既好笑又残酷。
之前他说,是因为看到我跑得那么自由又开心,所以才叫住我,还说完全没发现我就是仙台城西高的藏原走……这些谎言,他根本没必要说破的。
“灰二哥,”阿走睁开眼,看着清濑,“是你给了我一个属于我的地方,还指引我该走的方向。灰二哥,是你教会我去思考这些的。”
电车开始减速。横滨车站快到了。阿走站起身,抓住清濑的手腕,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
头空无一物的置物网架。
“后来我进了父亲指导的高中就读,在他的指导下练跑。他就是阿走你最讨厌的那种教练,独裁管理作风。每天每天,我被逼着一直跑,但是我不敢有半句话,就算觉得脚不舒服也一样。我跟你不一样,没有勇气对父亲说:‘这样的训练方式太不合理了。’”
电车停靠在一个小车站。车门开了又关,没有任何人上下车。电车再度开始行驶。
“我高中时跟教练吵架……”阿走努力挤出声音,“跟有没有勇气无关,只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已。”
“我以前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跑步,”清濑说,再次低下头,“只是照着大人说的去做,相信在适当的距离里反复练习,就能越跑越快,什么都没多想。我没有像你这样,是打从灵魂深处在探索跑步这件事。我唯一能做的渺小反抗,就是从没有强大田径队的大学中,选择一所自己想念的来读。”
“我要
清濑用手掌抚摩着右膝,慢慢揉着,仿佛他过去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那里。
“直到我没办法继续跑步了,我才第一次打从心底想跑。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是我自己发自内心想和一群认真面对跑步的伙伴一起追逐梦想。”
“灰二哥……”
“竹青庄的每个人,都是有实力的人才。我想证明这一点。弱小的社团也好,外行人也好,只要有实力和热情,一样也能跑。不用对任何人唯命是从,只要凭着两只脚,就能跑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我想在箱根驿传里证明这件事。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心愿。”
阿走闭上眼。清濑的决心,以及他进大学以来独自怀抱了四年之久的心情,就像冰冷强劲的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