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艾玛给实习生写了一封没完没了的长信,要摆脱这次约会:现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为了双方的幸福,他们不应该再见面。信封好了,她却不知道莱昂的住址,觉得很为难。“我当面交给他,”她想;“他会来的。”
第二天,莱昂打开窗子,在阳台上哼着歌曲,自己擦亮薄底皮鞋,打了几层油,他穿上一条白色的长裤,一双精工细作的短袜。一件绿色上衣,把他所有的香水都洒在手帕上,然后把头烫成波浪形,又再弄直,看起来更加自然美观。
“还早着呢!”他看看理发店的杜鹃报时钟刚刚九点,心里想道。
他读读一本旧的时装杂志,走了出去,吸着一支雪茄,走过三条大街,心想时候到了,就轻快地朝圣母院广场走去。
这是一个美丽的夏天早上。银楼的银器闪闪发亮,斜照在大教堂上的阳光,使灰色石墙的裂缝成了耀眼的波纹;在蓝天下,一群飞鸟围着有三叶窗眼的小钟楼盘旋翱翔;广场上是一片喧哗,铺石路旁花香扑鼻,有玫瑰花,茉莉花,石竹花,水仙花和晚香玉,中间或多或少摆了一些带水的绿叶,荆芥,和喂鸟用的海绿;广场中央的喷泉在哗啦哗啦响,在大伞下面,在堆成金字塔的罗马甜瓜之间,一些光着头的卖花女用纸
她考虑了一下,然后干脆地说:
“明天,十一点钟。在大教堂。”
“我准时来!”他喊了起来,抓住她的手,她把手甩开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站着,他站在她背后,而艾玛又低下了头,他就弯下身子吻她的后颈窝,吻了又吻。
“怎么你疯了!啊!你疯了!”她说时叽叽嗄嗄笑了起来。
“不过我还要再见你一次,”他接着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
“重要的事……认真的事。唉!不行,你不能走,你怎么可能走呢!要是你知道……听我说……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难道你就猜不出来?……”
“你不是说得很清楚吗!”艾玛说。
“啊!你这是笑我!够了!够了!可怜我吧!让我再见你一次……一次……只要一次。”
他也就吻如雨下。
于是他把头从她肩膀上伸过去,仿佛要看她的眼睛是否同意。她的眼色凛然,冷若冰霜。
莱昂往后退了三步,要走出去。他在门口又站住了。然后,他哆哆嗦嗦地低声说:
“明天见。”
她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像只小鸟一样,走进了里首的套间。
“那好!……”
她住了口,然后,仿佛改了主意:
“啊!不在这里!”
“随便你说哪里。”
“那么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