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的女儿呢?”
她考虑了几分钟,然后答道:
“只好把她带走了,真倒霉!”
“居然有这种女人!”他心里想,看着她走了。
上。她想打开窗子喊他,可是他已经不见了。她又失望地扑到床上。还好没过多久,她似乎听到人行道上有脚步声。没有问题,一定是他。她下了楼梯,走出院子。他在门外。她扑到他怀里。
“小心!”他说。
“啊!你晓得就好了!”她答道。于是她就讲了起来,讲得太急,前言不对后语,又夸大其辞,还捏造了不少事实,加油加酱,罗罗嗦嗦,结果他听不出个名堂来。
“得了,我可怜的天使,不要怕,看开些,忍耐点!”
“可是我已经忍耐了四年,吃了四年的苦!……像我们这样的爱情,有什么不可以拿到光天化日之下去的!他们老是折磨我。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救救我吧!”
她刚刚溜进了花园。因为有人喊她。
后来几天,包法利奶奶觉得非常奇怪:媳妇似乎前后判若两人。的确,艾玛表现得更和顺了,有时甚至尊重得过了头,居然问婆婆腌黄瓜有什么诀窍。
这是不是更容易瞒人耳目?还是她想吃苦就要吃到头,在苦尽甘来之前,她要以苦为乐?其实,她并没有这种深谋远虑;她不过是提前沉醉在即将来到的幸福中而已。这是她和罗多夫谈不完的话题。她靠着他的肩头,悄悄地说:
“咳!等到我们上了邮车!……你想过没有?这可能吗?我总觉得,等我感到车子要出发了,那真像是坐上了气球,就要飞上九霄云外一样。你知道我在扳着手指头算日子吗?……你呢?”
包法利夫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漂亮;她具有一种说不出的美,那是心花怒放、热情奔流、胜利在望的结果,那是内心世界和外部世界协调一致的产物。她的贪心、她的痛苦、寻欢作乐的经验、还有永不褪色的幻想,使她一步一步地发展,就像肥料、风雨、阳光培植了花朵一样,最后,她的天生丽质从大自然中吸收了丰富的营养,也像鲜花一般盛开。她的眼皮似乎是造化特钟灵秀。包藏
她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眼泪,闪闪发光,好像波浪下的火焰;她的胸脯气喘吁吁,上下起伏。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她,结果他也没了主意,反而问她:
“那该怎么办呢?你想该怎么办?”
“把我带走!”她叫起来,“抢走也行!……唉!我求你啦!”
她冲到他的嘴边,仿佛一吻嘴唇,就可以出其不意地抓住嘴里吐出来的同意一样。
“不过……”罗多夫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