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颤抖地站在她丈夫面前。
“好了,雷莫,我走了……一切得做个了断了。”
“但是,你?……你?”
“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
径直走向他;我想说话,但在他令人畏惧的目光下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手压在我的肩上,逼我跪下,我将胸口靠在椅面,头放在他的膝盖之间,无情的鞭子随即落在我的屁股上。待他放开我,我便哭着跑回房间。莫大的羞辱将我的灵魂埋入黑暗之中。尽管您不相信,但那黑暗却是真实存在的。”
艾尔莎吃惊地看着她的丈夫。上尉双手抱在胸前,百无聊赖地听着。埃尔多萨因含糊地笑了笑,接着说:
“我知道学校里大多数同学都不曾挨过父母的打,每当我听见别的同学聊他们家的事,都会被一股巨大的痛苦击倒。如果恰巧在课堂上,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会木然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他提的问题是什么,直到他冲我大喊:‘埃尔多萨因,你怎么了?难道你是个傻瓜吗?’全班哄堂大笑,从那以后,大家就都叫我‘傻瓜埃尔多萨因’。而我则越发悲伤,越发受屈辱,却因为害怕父亲的鞭子而不敢反击,对那些侮辱我的人微笑……胆怯地微笑。上尉,您明白吗?人们侮辱您……但您却还要胆怯地冲他们微笑,仿佛侮辱是对您的恩典似的。”
闯入者皱了皱眉头。
“后来,——上尉,请让我说下去——后来人们常常叫我‘傻瓜’。每当被叫作‘傻瓜’时,我的灵魂就会突然在神经里萎缩,而灵魂羞愧地躲进肉体中的感受则会将我的勇气全部歼灭;我感到自己越陷越深,我盯着那些侮辱我的人的双眼,并没有一拳将他们打倒在地,而是对自己说:‘这些人明白对我的侮辱是多么过分吗?’但很快我就释然了;我意识到,这些人所做的不过是完成我父亲开创的工作罢了。”
“而现在,”上尉打断道,“我也让您陷得更深了?”
“不,您并没有。我受了这么多苦,我的勇气自然也就缩了起来、躲了起来。我是自己的观众,我问自己:‘我的勇气什么时候会出来露面?’那即是我期待发生的事。某一天,会有个可怕的东西在我的体内爆炸,让我变成另一个人。在那个时候,如果您还活着,那么我将会找到您,往您的脸上吐口水。”
闯入者平静地看着他。
“但那并不是出于憎恶,而是为了测试测试我的勇气,因为对我而言,它将是崭新的东西……好了,您可以走了。”
闯入者犹豫了一刻。埃尔多萨因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他。上尉提起手提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