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丁太太,还是再坐下来吧,因为明天我打算把夜晚延长到下午哩。我已经预感到自己至少要得一场重伤风。”
“我希望不会,先生。好吧,你必须允许我跳过三年,在那期间,恩萧夫人——”
“不,不,我不允许这样搞法!你熟悉不熟悉那样的心情:如果你一个人坐着,猫在你面前地毯上舐它的小猫,你那么专心地看着这个动作,以致有一只耳朵猫忘记舐了,就会使你大不高兴?”
“我得说,是一种很糟糕的懒性子。”
“相反,是一种紧张得令人讨厌的心情。在目前,我的心情正是这样。因此,你要详详细细地接着讲下去。我看出来这一带的人,对于城里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居民来说,就好比地窖里的蜘
魔鬼颂”,到邻居家去了。我告诉他们我无意鼓励他们玩这种把戏,但是既然这囚犯自从昨天午饭后就没吃过,我就默许他欺瞒辛德雷这一回。他下去了,我搬个凳子叫他坐在火炉旁,给他一大堆好吃的。可是他病了,吃不下,我本想款待他的企图也只好丢开了。他两个胳臂肘支在膝上,手托着下巴,一直不声不响地沉思着。我问他想些什么,他严肃地回答——
“我在打算怎样报复辛德雷。我不在乎要等多久,只要最后能报仇就行,希望他不要在我报复之前就死掉。”
“羞啊,希刺克厉夫!”我说,“惩罚恶人是上帝的事,我们应该学着饶恕人。”
“不,上帝得不到我那种痛快,”他回答,“但愿我能知道最好的方法才好!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我要把它计划出来。这样在想那件事的时候,我就不觉得痛苦了。”
可是,洛克乌德先生,我倒忘记了这些故事是不能供你消遣的。我再也没想到絮叨到这样地步,真气人。你的粥冷啦,你也瞌睡啦!我本来可以把你要听的关于希刺克厉夫的历史用几个字说完的。
管家这样打断了她自己的话,站起来,正要放下她的针线活,但是我觉得离不开壁炉,而且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坐着吧,丁太太,”我叫着,“坐吧,再坐半个钟头!你这样慢条斯理地讲故事正合我的意,你就用同样的口气讲完吧。我对你所提的每个人物或多或少都感到有兴趣哩。”
“钟在打十一点啦,先生。”
“没关系——我不习惯在十二点以前上床的。对于一个睡到十点钟才起来的人,一两点钟睡已经够早的啦。”
“你不应该睡到十点钟。早上最好的时间在十点以前就过去啦。一个人要是到十点钟还没有做完他一天工作的一半,就大有可能剩下那一半也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