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想忍住泪水，但泪水还是模糊
他
视线。
他终于完成准备工作。他把九棵小杉树都修削成箭杆模样。他把九支箭都靠在
棵老杉树粗大树干上，这才转身下山。山风吹在他背后，惊散旱獭们，站立在他身后，好奇地向着这个陌生身影张望。鹿又出现。在他身后山脊上，向他张望。
晚上，阿巴又去溪边取水，他对两匹马说：你俩知道
是个人，可是鹿不知道，旱獭也不知道。以前鹿知道村里有很多人，以前旱獭也知道。但今天遇见这些鹿和旱獭，它们不知道村子里只有个人。
晚上睡下时候，他又对自己说：以后，它们就不必害怕。
阿巴闻到自己身上有草地清香，更有那九棵小杉树青枝绿叶，和新鲜树皮清香。
前云中村人留下痕迹。
此情此景，阿巴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
心情。是高兴，还是悲伤。如果高兴是为谁高兴。如果悲伤是为谁悲伤。
在这个地方，阿吾塔毗雪山身形完全显现出来。那是座金字塔形山峰。山体上，积存冰雪闪闪发光，裸露铁灰色岩壁也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阿巴对着雪山跪下来。他说：回来。阿吾塔毗，你子孙去看不见你地方，回来。
他拐进阴坡云杉林中间。阳光斑斑驳驳，落在林下空地上。阿巴进入林中，他要寻找到九棵小云杉。胳膊粗细，三四米高，七八岁小云杉。他找到棵，又找到棵。很快，就找齐九棵。他把哈达披挂在这九棵小树上。他赞颂这些小树修长笔直，他赞颂这些小树纯洁无瑕，他赞颂这些小树坚固质地。他对小树们说，正因为这些优良特质，才被选中，让个祭师把它们制成山神射向妖魔利箭。
他想，人死后，可以变成棵树吗？要是可以变成棵树，那他就变成棵树好。变成棵云杉，冬天针叶坚硬，春天针叶柔软。就那样和山上那
“山神拉开强弓，
射出笔直箭，
射出嗖嗖作响箭，
犹如疾风，犹如闪电！”
阿巴從木鞘里抽出长刀，把这些小树放倒，棵棵拖出树林。他把剔下青枝绿叶放在起。把从小树身上剥下树皮放在起。那个地方，几年前制作新箭时剥下树皮已经干透。这些干树皮，明天将成为引燃祭火材料。新鲜树皮，要堆积在那里，等到明年再派同样用场。阿巴不知道，明年自己是随滑坡体上云中村道消失，还是能再回到这里，面对着神山点燃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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