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村不是来打扫房间,也不是来回忆水电站的事情的。他是来找一把刀。他找到了那把刀,那把制箭的刀。刀还在,插在木鞘里,挂在墙上。他把刀斜插在腰带上,出了村往山上走。
阿巴走过了村后干涸的泉眼。
从那里,山路盘旋而上。
阿巴走到了将使云中村变成一个巨大滑坡体的那道裂缝前。他梦到过这道裂缝。在梦中,裂缝像一个人笑着张开了嘴巴一样。什么东西都往里头掉,阿巴自己也往里头掉。现在,过了三年多时间,这道要
阿巴笑着说:我是怕万一走丢了两匹呢?马是长着腿的东西。
老板也笑了:我这里的马都知道自己是给山神骑的,难道还会跑到大街上去和电动自行车比个快慢?
他还问老板:有箭吗?
老板说:你见过献给山神的箭有从商店里买来的吗?我这里只有箭上的幡。
阿巴说:我就是要箭上的幡。
,这些东西大多都堆积在他身后,反倒是细腻的泥浆和他到达了江边。他拿着那把钳子茫然地挪动脚步。那些拼命向他挥手的人的呼喊声显得那么遥远。隔着几个世界那么遥远。在他四周,都是泥土和石头。不是他平常熟悉的泥土和石头。它们从不见天日的大地深处翻涌出来,显现出一种惨淡的灰色。这些石头和泥土还散发着刺鼻的硝石味道。
云中村再次通电,被电灯光唤醒的这天晚上,阿巴张开手,发现那把钳子不在自己的手里。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妈妈:那把钳子呢?他们送我回家时我有没有拿着那把钳子?
妈妈又哭了。
她捧着阿巴的脸,用额头顶着儿子的额头:好啊,好啊,你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有忘记。我的儿子真的回来了呀!
老板给他拿了九张彩色的幡。
阿巴说:我不要佛教的幡,我是本波,我要本教的幡。
佛教的幡和本教的幡,样子是一样的,上面的经文却不一样。
老板说:如今信本教的人越来越少了。地震后的人啊,要么什么都不信了,要么就去信佛教了。老板说,人家佛教会传教,你们本教不会传教。
阿巴拍拍脑袋,怎么又想起这个来了。
阿巴打断了回忆。
他对自己说,以后再想这些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明天就要祭山神了。还是为祭山做些准备吧。
祭山神最重要的,是给山神献马献箭。马是备下了的,回来在县城停留的那天晚上,他在以前买过东西的那家宗教用品商店买的。
他问了老板:真的有一千匹吗?
老板沉下了脸:我做的是什么生意,都是敬神的东西,我能弄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