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欲望没有一天不驱动着我追求那一幸福的时刻:面前是九月淡紫色的大海,身旁是那朵玫瑰色的鲜花。这一迥然不同的情欲是对某个生命的极度需要,在贡布雷时,我已经从母亲身上有所体验,有所领悟,它如此强烈,以至于她若让弗朗索瓦丝告诉我她不能上楼来,我真恨不得去死。昔日的这一情感竭尽全力,试图与新近产生的另一情感融合,结成统一体,然而,它所渴求的给人以快感的物体充其量不过是那色彩绚丽的海面和海滩之花那玫瑰红的色泽,且它努力的结果往往也只不过把这两者化合(纯化学意义)成一种新的物质,其存在的时间也仅在瞬刻之间。可是这天夜晚,这两种情感成份至少一直保持着分离状态,而且还能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从电话中一听到这最后数言,我恍然大悟,阿尔贝蒂娜的生命距离(无疑不是就物质意义而言)我之遥远,致使我不得不永不停息地进行耗人心血的探索,方能控制住它,况且它组织严密,俨如战斗堡垒,为更安全计,甚至伪装得如同后来大家习惯所称的“地堡”一般隐蔽。此外,阿尔贝蒂娜虽然身处上流社会的较高层,但却属于这么一种人,好比一位女门房满口答应您的送信人,等主人一回府,就差人把信交给她,直至有一天,您发现这人就是她,就是您在外相遇的并应允给她写信的那个女子,也就是那位女门房。她把她的住址——其实就住在门房——告诉您,而她确实也住在那里(再说,那是一个小小的低级妓院,女门房本人就是鸨母)。不过,有关她的生活情况,只草草写上五六行字,结果呢,等到想见她一面或对她有所了解,却怎么也摸不到她的家门,不是太靠左了,就是太靠右了,要么就是太靠前了,或太靠后了,纵然找上数月,甚或数年,也还是一无所获。对阿尔贝蒂娜,我感到将永远了解不清她的任何情况,众多的细节和事实交织在一起,真真假假,如同一堆乱麻,永远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事情将永远如此继续下去,除非把她投进监狱(可还可能越狱),了却她的一生。这天夜晚,虽然这种死念头只不过在我心中引起了忧虑之感,但忧虑中我感到颤栗,仿佛这是日后将长期经受煎熬的先兆。
“噢,不,”我回答说,“我已经跟您说过,这三个星期我没有空暇,明天不行,另找一天也不行。”“那好,那么……
我这就赶紧过来……真恼人……我是在一位女友家里……(我感到她还没有确信我已经接受了她来我处的请求,可见这一请求不真诚,我想置之不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