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甚至在信中圣卢可能还没有谈起我,他便主动地将我坐的马车的窗子关好,把使我难受的花拿走。当他临走要向好几个人同时告别时,他能安排好先离开他们一会,以便单独最后跟我在一起,这样来显示那些人与我之间的区别,以表示对我、对别人有所不同。
他的情妇开阔了他的精神,使他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她在他的生活中注入严肃认真,在他的心中注入了高尚的情感。但这一切,圣卢的家庭是看不见的,他们眼泪汪汪地反复说:
“这个婊子定会要了他的命,在这以前还要他丢人现眼。”
总之,他从她那里吸取了她能使他得到的一切优良品质,这是确切无疑的。而现在,她成了他不断痛苦的原由,因为她讨厌他了,而且在折磨他。有一天,她突然开始觉得他愚蠢可笑了,因为她在年轻剧作家的男演员群中的朋友向她保证说圣卢是愚蠢可笑的,她也就人云亦云,那种狂热和毫无保留,正是人们接受来自外界的见解或接受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风俗习惯时所表现出来的劲头。她象那些喜剧演员一般,心甘情愿地鼓吹什么她与圣卢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啊,因为他们完全是另外一种人哪,她自己是个智力型的人,而他,不管如何自诩,天生就是智慧的敌人哪等等。她这种看法似乎根深蒂固,而且到情夫最无足轻重的话语中、最细小的举动中去寻找证明。此外,还是这些朋友对她说,本来,为她而难得形成的那个圈子的人对她寄予很大的希望,可现在,她正在摧毁这些希望,说她的情夫最后肯定会感染她,说与他一起生活,她会毁掉自己艺术家的前程等等。待她被这些人说服之后,便在对圣卢的蔑视上又加上了仇恨。如果圣卢非要叫她染上一种致命的疾病,她也不过如此恨他而已。她尽量与他少见面,同时又不断推迟最后决裂的时刻,在我看来,这最后决裂不大可能。圣卢为她作了这样大的牺牲,她要找到也同意作出同样牺牲的第二个男人,看来不那么容易,除非她有倾国倾城之貌(圣卢从来不愿意将她的照片给我看,对我说什么:“首先,她并不是什么美人;其次,她又不上照。这都是我自己亲自用我的柯达克①为她拍的快速曝光照片,给你看了,会使你对她产生一个错误的概念”)——
①最早的柯达克相机出现于1888年。此后,“柯达克”很快就成了“相机”的代名词。
我不相信,甚至对于一个轻佻女人,自己根本没有才华,又有出名的狂热欲望,加上一些人强加于你的个人尊重(说不定圣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