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摩西：
“咋？”
老尤：
“
辈子卖个老鼠药，斗个嘴皮子，啥时候是个头呀。”
吴摩西：
……
吴摩西听笑。巧玲听也笑。这些话，让吴摩西吆喝，吴摩西就吆喝不出来。先是想不起这些词；就是想起这些词，也拉不下这个脸。方面佩服老尤
口才，同时感叹，卖个老鼠药，哑着嗓子，还喊天，也不容易。到晚上，三人常在店里起吃晚饭。吴摩西父女俩爱吃羊肉烩面，老尤爱吃烧饼夹驴肉，外加碗白菜虾皮汤。不点饭菜点烧饼，也是图个省钱。但吃过烧饼，再喝碗热汤，老尤也能吃出头汗。有时老尤会掰下牙夹肉烧饼，递给巧玲；巧玲与他熟，也接过就吃。开始吴摩西说巧玲：“人家东西，拿来就吃，没个规矩。”
老尤倒笑：
“吃吧！孩子家，哪那
多讲究！”
“那你还想干啥？”
老尤看吴摩西眼，在炕沿上敲着烟袋：“啥时也能发笔横财。”
横财
老尤除卖老鼠药会吆喝，平日与人说话，也显得活道。老尤大吴摩西十来岁，叫吴摩西为“兄弟”，吴摩西只好给他称“哥”。老尤吸烟，吴摩西不吸烟；夜里入睡之前，躺在炕上，老尤吸着烟，两人也扯些闲话。巧玲开始跟着听，但听不到两袋烟工夫，就兀自睡着。老尤来自开封，爱说些开封典故，如开封相国寺、龙亭、潘杨二湖、清明上河街、马市街等；还有开封吃食，如开封灌汤包、沙家牛肉、白家羊蹄、胡家罐焖鸡、汤家焖狗肉等，说起来也是套套，把开封说成天上人间。吴摩西听后心里笑，既然开封这好。为啥还离开开封，来新乡做小买卖呢？说到别话题，两人也有说戗时候。如家里人好还是外边人好；如急脾气好还是慢性子好；对人善好还是对人恶毒好……等等。按说这些事都不能概而论，得具体事具体掰扯，但两人争论起来，往往各执词；两人戗起来，老尤开始坚持自己说法，看吴摩西急，就不坚持，马上转过话头，顺着吴摩西说：“兄弟，你说也对。”
再说别。老尤干脆没说法；吴摩西说什，他都随声附和：“没错。没错。”
这也是个功夫，也是出门做买卖练就本领。卖个老鼠药，可不得处处顺着别人说吗？倒弄得吴摩西有些不好意思。只有次，说起老尤卖老鼠药，吴摩西夸他嘴上功夫好，接着指指自己嘴：“
嘴就不行。”
没想到老尤叹息声：
“兄弟这话就说错，要不就是笑话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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