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转过脸去不看他。“你得明白,”她对克里茜说,“虽然汤米人在黑尔舍姆,他其实不像是真正的黑尔舍姆学生。凡事他都不参加,人家总是笑话他。所以这种事情问他是没有意义的。现在,我想去找找罗德尼看到的那个人了。”
汤米眼睛里浮现出一种神色,让我屏住了呼吸。这种神情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它属于当初那个踢倒课桌、被阻挡在教室里面的汤米。然后那神色消失了,他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沉重
之前几个月里,在农舍里,两人就悄悄在调查和刺探这个问题。我仿佛看到他们两人刚开始小心翼翼地提到这件事,耸耸肩,放到一边去,然后再次提起,完全无法做到把这事抛下不管。我仿佛看到他们设想着要如何跟我们谈这件事,看到他们认真策划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说。我再次看到面前盯着露丝的克里茜和罗德尼,试图读懂他们脸上的表情。克里茜看起来既害怕,又满怀希望。罗德尼看起来紧张不安,仿佛信不过自己,怕自己会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这并非我第一次听到有关延期安排的流言。在过去的几周内,我在农舍越来越多地听到人谈起。总是老生们自己在聊这话题,如果有我们中的人出现,他们就会显得有些尴尬,并且闭嘴。我听了太多,足以理清要点;也知道这事跟我们这些黑尔舍姆的学生尤其关系密切。可是尽管如此,只是在那天,在那个海边的咖啡馆里,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对于某些老生而言,这整套理论究竟有多重要。
“我猜想,”克里茜继续说,她声音有点颤动,“你们几个知道这事,知道规则什么的。”
她和罗德尼挨个看着我们,然后目光又锁定在露丝身上。
露丝叹了口气,说道:“很显然,他们跟我们讲过一点。但是,”——她耸了耸肩——“关于这事我们知道的有限。其实我们从不谈论这事。话说我们得赶紧走了。”
“应该去找谁?”罗德尼突然发问,“如果你想要,你懂的,想申请的话,他们说你该去找谁?”
露丝再次耸肩。“唉,我跟你说过了。我们从来不多谈这件事的。”她几乎是本能地望着我和汤米,寻求支持,这很可能是个错误,因为汤米说:
“坦白讲,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些是什么规则?”
露丝狠狠瞪了他几眼。我赶紧说:“你知道的,汤米。当初在黑尔舍姆流传的那些说法。”
汤米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他毫无表情地说。这次我看出来了——露丝也看出来——他并不是反应慢。“我完全不记得黑尔舍姆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