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打电话给我之前,显然刚接到你最近的这位校长写给他的一封颇让他伤心的长信,信里说你一点不肯用功。老是旷课。每次上课从来不准备功课。一句话,由于你各方面——”“我并没旷课,学校里是不准旷课的。我只是偶尔有一两课没上,例如我刚才跟你谈起的那个‘口头表达’课,可是我并不旷课。”
我实在不想讨论下去。喝了咖啡我的胃倒是好过了些,不过我的头还是疼得厉害。
安多里尼先生又点了支香烟。他抽得凶极了。
接着他说:“坦白说,我简直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霍尔顿。”
“我知道。很少有人跟我谈得来。我自己心里有数。”
太说。她用托盘端了咖啡和糕点进来。“霍尔顿,不许你偷看我一眼。我简直是一团糟。”
“哈罗,安多里尼太太。”我说着,开始站起来,可安多里尼先生一把攥住了我的上装,把我拉回到原处。老安多里尼太太的头发上全是那种卷头发的铁夹子,也没搽口红什么的,看上去可不太漂亮。她显得很老。
“我就搁在这儿啦。快吃吧,你们两个,”她说着,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将原先放着的一些空杯子推到一旁。“你母亲好吗,霍尔顿?”
“很好,谢谢。最近我没见到她,不过我最后一次——”“亲爱的,霍尔顿要是需要什么,就在那个搁被单的壁橱里找好了。最高一层的架子上。我去睡啦。我真累坏啦,”安多里尼太太说。看她的样子也确实是累坏啦。“你们两个自己铺一下长蹋成吗?”
“我们可以照顾自己。你快去睡吧,”安多里尼先生说。他吻了安多里尼太太一下,她跟我说了声再见,就到卧室里去了。他们两个老是当着人接吻。
“我仿佛觉得你是骑在马上瞎跑,总有一天会摔下来,摔得非常厉害。说老实话,我不知道你到底会摔成什么样子……你在听我说吗?”
“在听。”
你看得出他正在那里用心思索哩。
“或许到了三十岁年纪,你坐在某个酒吧间里,痛恨每个看上去象是在大学里打过橄榄球的人进来。或者,或许你受到的教育只
我倒了半杯咖啡,吃了约莫半块硬得象石头一样的饼。可是老安多里尼先生只是另外给自己调了杯加苏打水的冰威士忌。他还把水掺得很少,你看得出来。他要是再不检点,很可能变成个酒鬼的。
“两个星期前我跟你爸爸在一起吃午饭,”他突然说。“你知道不知道?”
“不,我不知道。”
“你心里明白,当然啦,他对你非常关切。”
“这我知道。我知道他对我非常关切,”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