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维斯坦说,“当时我从熊熊燃烧的塔顶往下看,我们精心准备的推车却不在那儿,我的确想骂你。从高塔上跳下,摔到石头地上?我已经被热浪裹住了。我听着下面敌人痛苦的叫声,我问自己,就算我们一起化为灰烬,我们能合得来吗?在夜空下独自摔下去,是不是更好?但是,我还没拿定主意,那辆车竟然来了,是我自己的马拉来的,由一名僧侣牵着缰绳。我不去管这名僧侣是敌是友,立即从烟囱口上跳了下去。我们之前的工作做得很好,我的战友,我整个人都扎了进去,好像车上的干草是水一样,但草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把我刺穿。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餐桌上,对乔纳斯神父忠心耿耿的一些僧侣在周围照顾我,好像我是他们的晚餐一样。那时候,我肯定烧发得很厉害了,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因为被火烤的,他们说只好把我嘴巴堵住,以免我胡言乱语,然后把我送到山下安全的地方。但是,
他从未想过要欺骗武士。好像是欺骗自行悄悄降在原野上,将两人裹在其中。
箍桶匠的小屋似乎建在一道深沟里,茅草屋顶离地面很近,埃德温低下头进去的时候,感觉像是爬进了一个洞。他预料到屋里会很黑,但那令人窒息的闷热——以及木头发出的浓烟——让他措手不及,他咳嗽起来,用这种方式通知屋里的人他到了。
“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很高兴,年轻的战友。”
维斯坦的声音从暗火那边的黑暗中传来,接着埃德温在一张铺着草皮的床上分辨出了武士的身形。
“你受伤严重吗,武士?”
维斯坦坐起来,慢慢挪到火光下,埃德温看见他的脸、脖子和肩膀上全是汗。但伸向火堆的那双手却颤抖着,好像很冷一样。
“伤口是小事。但伤口引起了发热。之前更加严重,我都不记得是怎么到这儿的了。好心的僧侣们说,他们把我绑在马背上,我猜我大概一直在喃喃不休吧,就像在树林里扮演咧着嘴的傻瓜时一样。你怎么样呢,战友?我相信,除了之前那个伤口之外,你没有别的伤了吧。”
“我非常好,武士,但此刻站在你面前却很羞愧。我可不是你的好战友,你战斗的时候我在睡觉。骂我吧,把我赶走,那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不用这么急,埃德温阁下。如果说你昨天晚上让我失望了,我马上就会告诉你,怎么弥补你对我的亏欠。”
武士小心翼翼地把双脚挪到泥土地面上,弯下腰来,朝火里扔了一根木柴。埃德温发现,他左臂上紧紧地缠着绷带,一边脸上有一大片瘀伤,一只眼睛几乎没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