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道:“休如此说。”
便揭起背子前襟,去取那招文袋时,吃惊,道:“苦也!昨夜正忘在那贼人床头栏杆子上,时气起来,只顾走,不曾系得在腰里。这几两金子直得甚,须有晁盖寄来那封书,包着这金!本欲在酒楼上刘唐前烧毁,他回去说时,只道不把他为念;正要将到下处来烧,却被这阎婆缠将去;昨晚要就灯下烧时,恐怕露在贼人眼里∶因此不曾烧得。今早走得慌,不期忘。常见这婆娘看些曲本,颇识几字;若是被他拿,倒是利害!”
便起身道:“阿公,休怪。不是说慌,只道金子在招文袋里,不想出来得忙,忘在家。去取来与你。”
王公道:“休要去取。明日慢慢
宋江出得门来,就上;忿那口气没出处,直要奔回下处来;却从县前过,见盏明灯灯看时,却是卖汤药王公来到县前赶早市。
那老儿见是宋江来,慌忙道:“押司,如何今日出来得早?”
宋江道:“便是夜来酒醉,错听更鼓。”
王公道:“押司必然伤酒,且请盏“醒酒二陈汤。”“宋江道:“最好。”就凳上坐。
那老儿浓浓捧盏“二陈汤“递与宋江吃。
有把解衣刀和招文袋,却挂在床边栏杆上;脱去丝鞋净袜,便上床去那婆娘脚后睡。
半个更次,听得婆惜在脚后冷笑,宋江心里气闷,如何睡得着。
自古道:“欢娱嫌夜短,寂莫恨更长。”
看看三更四更,酒却醒。
捱到五更,宋江起来,面盆里冷水洗脸,便穿上盖衣裳,带巾帻,口里骂道:“你这贼人好生无礼!”
宋江吃,蓦然想起道:“时常吃他汤药,不曾要还钱。旧时曾许他具棺材,不曾与得他。”
想起昨日有那晁盖送来金子,受他条,在招文袋里。
“何不就与那老儿做棺材钱,教他欢喜?”
宋江便道:“王公,日前曾许你具棺材钱,向不曾把得与你。今日有些金子在这里,把与你,你便可将去陈二郎家买具棺材,放在家里。你百年归寿时,却再与你送终之资。”
王公道:“恩主时常觑老汉,又蒙与终身寿具,老汉今世不能报答,后世做驴做马报答押司!”
婆惜也不曾睡着,听得宋江骂时,扭过身回道:“你不羞这脸!”
宋江忿那口气,便下楼来。
阎婆听得脚步响,便在床上说道:“押司,且睡歇,等天明去。没来由,起五更做甚?”
宋江也不应,只顾来开门。
婆子又道:“押司出去时,与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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