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投宿于萨默塞特郡汤顿城外不远处的一家小旅店,名叫“马车与马”。这是位于路边的一幢茅草屋顶的小村舍,在最后一线夕阳当中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从福特车内望去,那小旅店显得异常迷人。店老板领我走上一段木质楼梯,来到个小房间里,屋内陈设相当简朴却非常适用。他问我是否用过了晚餐,我就请他送一份三明治到我房间里,结果证明我这个选择虽说简单无比,却非常令人满意。不过随着夜幕的降临,我在房间里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最后我决定还是到楼下的酒吧里去尝一点当地的苹果酒。
总共有五六位顾客,全都聚在吧台周围——从外表看来都是干各种农活儿的——房间的其余部分还是空荡荡的。我向店老板要了一啤酒杯的苹果酒,在距离吧台有段距离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打算放松一下,并且整理一下这一天来的思绪。不过没过多久我就意识到,我的出现还是干扰了那几位本地人,他们似乎觉得有必要表现一下好客之道。每次他们的闲谈稍有停歇,他们其中就总有一位朝我坐的方向偷瞄上一眼,仿佛是一心想找个机会跟我攀谈两句。最后,终于有个人提高嗓门对我说:
“看来您是要在楼上住一宿了,先生。”
我跟他说正是如此,说话的那位表示怀疑地摇了摇头道:“您在楼上恐怕是睡不了几个钟头的,先生。除非是您喜欢老鲍勃弄出来的动静,”——他指了指店老板——“砰砰地在这底下一直闹到夜半三更。天刚破晓您就会被他老婆冲他吼叫的声音给吵醒的。”
尽管店老板一叠声地抗议,还是引来周围人等的哄堂大笑。
“确实如此吗?”我说。说话间,我突然想到——最近有好多次在法拉戴先生面前也有同样的念头浮起——这时候我应该回应一句俏皮话之类的。的确,那帮当地人此时都颇有礼貌地保持着沉默,等着我下面的言辞。我于是搜索枯肠,最后终于道:
“堪称本地的鸡鸣变奏曲喽,无疑该是。”
起先,沉默仍在继续,仿佛那些当地人以为我还有进一步的发挥。不过在注意到我脸上那逗人发笑的表情时,这才爆发出一阵笑声,但笑得总有点困惑不解的意思。完了以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之前的闲谈当中,我也再没有跟他们有什么言谈往还,直到不久之后互道了一声晚安。
我刚想到那句俏皮话的时候,还颇曾感觉沾沾自喜,而且我得承认,眼看着它的效果居然不过如此,我还是稍稍有些失望的。我尤其感到失望之处,我想,正在于最近的这几个月来我颇花了不少时间特用来提升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