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立起身来,走到楼下他的新部长那里去了。他的直觉没有欺骗他,可怕的新部长原来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人。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和他一道吃了午餐,坐着谈了好一会,当他到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
“啊,我不知道哩。我就知道我们都快要死了。”
“为什么那么快?”
“你知道,人想到死的时候,人生的魅力就少了些,但是心就更平静了。”
“相反,终结甚至是更快乐的。但是我要走了,”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第十次站起身来。
“啊,不,再坐一会吧!”列文挽留他说。“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我明天就要走了。”
作,而且津津有味的,我真高兴呢。谢尔巴茨基告诉我——他遇见了你——说你是这样忧郁,老是说到死……”
“哦,那有什么?我还没有抛弃死的念头呢,”列文说。
“真的,真是我死的时候了。而那一切全是胡诌。我对你说老实话:我非常看重我的思想和我的工作,但是实际上,只想一想吧:我们的这个世界不过是生存在一个小小的行星上的一个小小的霉菌罢了。而我们还以为我们能够有什么伟大的东西——思想呀,事业呀!这些全是尘埃!”
“但是这是陈词滥调哩,朋友!”
“是陈词滥调,但是你知道,当你完全领悟了它的时候,那么什么事都会变得无足轻重了。当你明白了你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死去,什么也不会留下的时候,那么,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无足轻重哩!我把我的理想看得非常重要,但是即使这些理想实现了,也还不是像打了那只熊一样无足轻重吗!所以人以打猎和工作为消遣。度过一生——无非是为了不要想到死罢了!”
“我这个人真妙!哦,我是特地为这事来的哩……请你今天一定到我家里来吃饭。你哥哥也会来的,还有我妹夫卡列宁呢。”
“他在这里吗?”列文说,他很想探问基蒂的消息。他听说她初冬到彼得堡她的那位嫁给外交官的姐姐那里去了,他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但是他改变了主意,想道:“她来不来,和我没有关系。”
“那么你来吗?”
“当然。”
“那么五点钟,要穿礼服。”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听着列文说,露出微妙的亲切的微笑。
“哦,当然啰!现在你也接近我的意见了。你记得你曾因为我主张在人生中寻欢作乐而攻击过我吗?”
“不要这么严厉吧,啊,道学先生!……①”——
①套用费特的诗《自迦非兹》。
“不!不论怎样说,人生中的美是……”列文踌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