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还没有到乡下去办理卖树林的事吗?”
“没有,他老准备着要去。”
“啊,原来这样!”公爵说。“难道我也要准备旅行吗?听你吩咐好了,”他坐下来对他妻子说。“我告诉你怎样办吧,卡佳②,”他继续对小女儿说:“有朝一日,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你早上起来会对自己说:我很健康而且很快乐,又要和父亲一道在清早冒着风霜出去散步了。是吧?”——
①多林卡是多莉的小名。
②卡佳是卡捷琳娜的小名。
母亲问。
“噢,maman,你们的苦难也够多的了。莉莉病了,恐怕是猩红热。我趁现在来探问一下消息,过后我恐怕要完全关在家里,如果——但愿不会——真是猩红热的话。”
老公爵在医生离开后也从书房里走进来,于是,让多莉吻了吻他的面颊,和她说了一两句话之后,他就转向他的妻子:
“你们是怎么决定的?要走吗?哦,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
“我想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亚历山大,”他的妻子说。
父亲的话似乎很简单,但是听了这些话,基蒂就好似一个罪犯被人揭发了一样狼狈惊惶。“是的,他都知道,他都明白,他说这些话是在告诉我,虽然我感到羞愧,但是我必须克服羞愧心情。”她鼓不起勇气来回答。她正想要开口,却蓦地哭起来,从房间里冲出去。
“你看你开的好玩笑!”公爵夫人攻击她的丈夫。“你总是……”她就开始责备起他来。
公爵听着夫人责备有好一会没有说话,但是他的面色越发愁眉不展了。
“她多可怜呵,这可怜的孩子。多可怜,你
“随你们的便。”
“Maman,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一道去?”基蒂说。“那样对他,对我们都要愉快得多哩。”
老公爵站起身来,抚摸了基蒂的头发。她抬起头,强颜欢笑地望着他。她总觉得他比家中任何人都了解她,虽然他很少提到她。她是最小的一个,是父亲的爱女,她觉得他对她的爱使他洞察一切。现在当她的视线遇到他那双凝视着她的碧蓝的仁慈的眼睛时,她感到好像他看透了她,觉察出她心中产生的一切不良念头。她红着脸,向他探过身子去,期待他吻吻她,但是他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
“这些愚蠢的假发!人触摸不到真正的女儿,而只是抚摸着死妇人的硬毛。哦,多林卡①,”他转向他大女儿,“你家那位浪荡公子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爸爸,”多莉回答,明白那是指她丈夫。“他总不在家,我难得见着他的面,”她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