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而且不高兴,那一定是……他恋爱了好久,我替他很难过。”
“原来这样!……但是我想她可能期望得到一个更好的配偶,”弗龙斯基说,挺起胸膛,又来回地走着,“固然我还不认识他,”他补充说。“是的,这种情况真是叫人痛苦!所以许多人宁愿去逛花街柳巷。在那种地方,假使你没有弄到手,那只证明你的钱还不够,但是在这儿,就要看你的人品了。哦,火车到了。”
火车头果真已在远处鸣汽笛。一会儿以后,月台开始震动起来,喷出的蒸气在严寒的空气量低低地散布着,火车头向前转动,中轮的杠杆缓慢而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地动着,司机的穿得暖暖的弯着腰的身体布满了白霜;在煤水车后面,一节里面有一条狗在吠着的行李车进了站,车走得慢了,但月台却震动得更厉害起来;最后客车进站了,摆动了一下才停下来。
一个灵活的乘务员在火车还开动时就吹着口哨跳下来,性急的乘客也一个一个地跟着他跳下来:一个挺直身子、严厉地四处张望的近卫士官;一个提着小包,笑容满面的匆匆忙忙的小商人;一个肩上背着包袱的农民。
弗龙斯基站在奥布隆斯基旁边注视着客车和走下车的乘客们,完全忘掉了他母亲。他刚才听到的关于基蒂的事使他兴奋和欢喜。他的胸膛不觉挺起来,他的眼睛闪烁着。他感到自己是一个胜利者。
“弗龙斯基伯爵夫人在那节车厢里,”那灵活的乘务员走到弗龙斯基面前说。
乘务员的话惊醒了他,使他不能不想到他母亲和他同她即将到来的会面。他心里并不尊敬他母亲,而且也不爱她,只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但是照他所处的社会的见解,照他自己所受的教育,他除了极其尊敬和顺从他母亲,不可能有别的态度,而表面上越是顺从和尊敬,他心里就越是不尊敬越不爱她。
十八
弗龙斯基跟着乘务员向客车走去,在车厢门口他突然停住脚步,给一位正走下车来的夫人让路。凭着社交界中人的眼力,瞥了一瞥这位夫人的风姿,弗龙斯基就辨别出她是属于上流社会的。他道了声歉,就走进车厢去,但是感到他非得再看她一眼不可;这并不是因为她非常美丽,也不是因为她的整个姿态上所显露出来的优美文雅的风度,而是因为在她走过他身边时她那迷人的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特别的柔情蜜意。当他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她也掉过头来了。她那双在浓密的睫毛下面显得阴暗了的、闪耀着的灰色眼睛亲切而注意地盯着他的脸,好像她在辨认他一样,随后又立刻转向走过的人群,好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