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蒂博尔摇摇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您口述,我拉琴。这样我才不是在模仿、模仿、模仿。您的话给我打开了一扇扇窗子。要是您来拉,窗子就不会打开。我就只是在模仿。”
麦科马克小姐想了想,说:“也许你说得对。好吧,我尽量解释得明白一点。”
接下来的几分钟,麦科马克小姐跟他解释乐曲的尾声与桥段的差别。然后蒂博尔把那一小段又拉了一遍,麦科马克小姐笑了笑,赞许地点点头。
然而这个小插曲以后,他们的下午时光就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许阴影一直都在,只不过现在不小心从瓶子里跑出来,萦绕着他们。又有一次,他们坐在广场上,蒂博尔说起他的大提琴的前一任主人怎么在苏联时代用几条美国牛仔裤换得这把琴。故事讲完以后,麦科马克小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这是把好琴。声音不错。可我碰都没碰过,说不准。”
上,她看着旁边的阳伞默不做声的时候,蒂博尔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自在。他知道麦科马克小姐不是不理睬他,反而是感谢有他在。
*
一天下午,蒂博尔拉完一曲后,麦科马克小姐叫他把接近尾声的一个八小节再拉一遍。他照做了,然后看见麦科马克小姐仍旧微微地皱着眉。
“拉的不是我们,”她摇摇头,说。麦科马克小姐和平常一样坐在落地窗前侧对着蒂博尔。“其他部分都很好。剩下的全部都是我们。可是这一小段……”她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他用不同的方法又演奏了一遍,但其实并不清楚他到底应该怎么拉,所以看见麦科马克小姐再次摇头他不奇怪。
蒂博尔知道她又在试图闯入那个领域,马上把目光转向别处,说道:
“它不适合像您这种地位的人。就算是我,现在也感觉不太够用了。”
蒂博尔发现他再也不能无忧无虑地与麦科马克小姐交谈了。他害怕麦科马克小姐重新提起这件事,又回到那里。即便是在他们交谈甚欢的时候,蒂博尔大脑的一部分也在提防着,她一想从别的突破口转到那里去,蒂博尔
“请原谅,”蒂博尔说道。“请您说得明白一点。我不明白您说的‘不是我们’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我示范给你看吗?你是这意思吗?”
她的语气平静,转过脸来看着蒂博尔,蒂博尔感到气氛紧张。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近乎挑战,等着他回答。
最后,蒂博尔说道:“不是,我再试一次。”
“可你在想我为什么不示范给你看,对不对?为什么不借你的琴来说明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