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三十秒钟的停顿,会有一个人疑惑地问道:“这是谁的歌?”我说是我自己的歌,刷的一声,窗子关上了。耸肩的耸肩,摇头的摇头,还诡异地互相笑一笑,然后送上他们打发人的那套说辞。
在这种情况发生到第无数次的时候,我实在生气了。我说:“我不明白。难道你们想永远做一支翻唱乐队?就算是这样,你们以为那些歌打哪儿来的?当然是有人写的!”
可是听我说话的那个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说:“没有冒犯之意,伙计。只是写歌的浑球儿太多了。”
似乎整个伦敦乐坛都是这种傻瓜论调。正是这一点使我相信:在这里,就在最根部,有一种就算不是完全腐烂,但至少也是极其肤浅、极其虚伪的东西在蔓延;这种现象无疑直达最上层,反映了整个音乐界的现状。
这一发现,加上夏天临近,使得我再没有地方可以寄居,我决定:虽然伦敦魅力四射——我的大学生活跟它一比,真是暗淡无光——我还是离开一阵子的好。于是我打电话给家姐玛吉。她和丈夫在经营一家小餐厅。就这样,我决定这个夏天和他们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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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吉比我大四岁,而且老是为我担心,所以我知道她一定赞成我到她那里去。其实,我还知道她很高兴有人帮她。我说她在开小餐厅,并不是指在大莫尔文镇或一级公路上,而是确确实实在山上。餐厅是一栋维多利亚时期的老房子,面朝西独自屹立在山上,因此天气晴朗时,可以把茶和蛋糕拿到店外的露台上去,俯瞰整个赫里福郡的景色。冬天的时候只得关门大吉,但夏天则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客人主要是本地人——他们把车停在山下一百米的“西英格兰”停车场,穿着凉鞋和花花绿绿的衣服,气喘吁吁地沿着小路爬上来——有时也有手拿地图、穿戴整齐、徒步登山的游客。
玛吉说她和杰夫没钱付我工资,这正合我意,因为这样我就不用做得很辛苦。但是既然我在这里吃、在这里住,大家自然把我当作第三名店员。一开始的时候事情有点乱,特别是杰夫,有时很想揍我一顿,因为我干得太少,有时又不好意思叫我做事情,好像我是客人。但情况很快就步入了正轨。工作很简单——我特别会做三明治——但我得时不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最初决定来乡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写一批新歌,秋天回伦敦的时候用。
我天生就是个早起的人,但是我很快就发现店里的早餐时间真是噩梦:客人要的蛋要做成这样、面包要烤成那样,东西常常煮过头。于是我决定十一点之前不出现。当楼下吵吵嚷嚷的时候,